見素默認了:“夫人若覺得誰使喚得不順手,便吩咐我,按夫人的意思再替換調整。”
蘭宜沒什麼意見。
翠翠急了,這麼一安排,吃的用的全有人管了,不多余的人了。
“那我呢?還有鈴子,我們干嘛?”
見素一笑:“你們是夫人邊的老人,夫人更習慣你們陪伴,以后我要約束里外二三十口人,夫人近的差事,還是要多偏勞你們。”
翠翠轉急為喜:“這就對了。見素姐,還是你會安排。”
樂滋滋地,給見素說好話,毫沒意識到這個老人在正式的人事鋪排中被徹底地反客為主了,蘭宜聽著,沒去提醒,心思簡單擔事,未嘗不是件好。
從前翠翠跟著,過得太辛苦了。
見素向善時道:“你的楊梅飲做好了沒有?正可端來與夫人解暑。”
善時笑道:“好了,剛用井水鎮了一刻。”
笑起來左頰有一個小小酒窩,很快淡紅的楊梅飲盛在雪白的碗盞里奉上來,手微涼,口與的人一般清甜。
蘭宜贊了一句。
善時的酒窩深了些:“夫人喜歡就好了,明日我再給夫人做別的。”
蘭宜脾胃弱,只能飲一小碗,罐子里余下的一大半就給了丫頭們,善時另弄了幾塊碎冰來,丁丁咣咣地搗,翠翠看得有趣,把小銅杵要過來,親自搗出一份冰沙,在善時的指點下配比出一碗楊梅冰飲來。
湯淡紅,紅潤果里冰沙現,碗沿外凝出數顆冰涼水珠,翠翠站在桌邊端詳,一時都舍不得它:“善時,你的手好巧呀,我就不會這——”
“王爺。”
“王爺來了。”
侍的請安聲和通傳聲輕地接連響起,善時等忙往邊上散去,還未站定時,沂王走了進來。
他未理會侍們些微的紛,目隨意一掃,見到了桌上擺著的那碗冰飲。
應付張太監那一會子工夫,他幾乎沒有過茶盞,當時未覺得,這時候自然地到了干。
天氣本來又熱,他走到桌邊,端起冰飲,送到邊,結了幾下,小碗重新放回桌上時,就只剩碗底一點冰沙了。
翠翠目瞪口呆又心疼地看著,沒敢說話。
蘭宜站起來,也有點吃驚。
拋開之前的事不提,從醒來后,沂王還沒有主來過這座院落,有過的兩三次,都是有事讓見素去求見的。
沂王沒有不速之客的自覺,這座王府的每個角落都屬于他,他既然過來了,那就理所應當。
他就以這樣的氣勢在炕沿的另一頭坐下了,見素回過神來,忙取了扇子,站到一邊,替他打起扇來。
與蘭宜一樣,沂王接旨時的冕服也換過了,現在是束發青袍,十分家常清涼,但他額上仍然覆著薄薄的一層汗珠,攜了一暑氣。
善時手腳麻利地又做出一碗冰飲,奉給沂王。
沂王接過去,這次慢悠悠地用著,很有浮生半日閑的自在愜意。
蘭宜等到他第二碗冰飲用盡,還沒見到他有說話的意思,終于忍不住:“王爺來此,可是有什麼吩咐?”
可以在有需要的時候陪沂王演演戲,但平素獨居,以為是他們之間心知肚明的默契。
“沒什麼。”沂王放下小碗,語氣平常,“張友勝會在王府稍作停留,休整后再回京。這兩三日,本王都會宿在此。”
蘭宜瞬間驚得瞳孔都放大了,犯上的念頭幾乎快醞釀形時,沂王補充了下半句,“你子還未養好,不用你服侍。”
蘭宜:“……”
子確實不好,不起這麼劇烈的緒波,也不管敬不敬了,無力地直接坐回了炕上,心是非常無語。
懷疑沂王有意把話分了兩截講。
戲弄人他不是頭一回,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麼潛在的不為人知的貴人病。
屋里有侍,也不好說什麼,善時這時拉著翠翠一起收拾做冰飲的,翠翠下意識跟著,等反應過來,已經提著罐子站到門外了。
“走,還有不冰飲,我們去分一分。”善時笑著催。
翠翠猶豫:“夫人在里面——”
沂王府人多勢眾,短短時間已經把的稱呼也帶著改了。
“沒事,有見素姐服侍,王爺不喜歡人多。”善時自然地推著往旁邊的耳房走去。
翠翠不好回絕,小聲反抗:“不喜歡還弄這麼多人來……”
“王爺日常起居的寢殿里人極的。”善時笑著解釋,“夫人這里不一樣,也是王爺對夫人的看重,之前挑人時,不知多人托關系想來呢。”
這是翠翠想聽的,像掀開沂王府部畫卷的一角,于是不知不覺就跟著邁進耳房里去了。
日頭越掛越高,院中丫頭們的活計告一段落,有的進耳房分冰飲,有的到廊下歇息納涼,里外都安靜下來。
蘭宜今日起得早,又消耗了不力,此時耳邊只有見素打扇時帶起的一點風聲,輕微而規律,倦意襲來,竟漸漸歪倒,睡了過去。
沂王察覺到對面靜:“……”
他過去,眉梢微挑。
“夫人累了。”見素小聲道,放下扇子,走過去把蘭宜的姿勢調整得舒服了些,又輕手輕腳地尋了薄被來給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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