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司會審?”皇帝重複著墨桀城的話,盯著墨桀城的眼眸沉了沉。
若是要三司會審,便是大案子了。
三司互相牽製,不得偏私,也就是說案件的審理過程是完全公正、公開的,這也就是對百姓表明了態度。
若是真查出了墨鈞楓作犯科,便是皇帝親自下場,也救不了墨鈞楓,事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墨桀城突然提出的三司會審,可審問的卻是他的兒子,這讓皇帝陡然沉默了下來,心深也湧現了萬般懷疑。
可對上皇帝意味深長的眼神,墨桀城卻跪在地上,歪著頭,看著皇帝的眼眸裏滿是純粹和茫然。
“父皇為何不同意?難道是覺得這件事完全是糾紛而引起的小打小鬧,所以三司會審實在是大材小用了?”
“可您不知道,敲響了鳴冤鼓,如今百姓群激昂,李大人又是那樣的膽小怕事,恐怕榕兒要委屈死了!”
墨桀城自顧自講著,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又是一頓。
“當然,兒臣也不是一味的為了榕兒,自然也是因為鈞楓的名聲。這件事隻有您親自出麵,提出三司會審,證明了兩人都沒有嫌疑,才算是真的洗刷了他們的冤屈。”
墨桀城這話,完完全全就是覺得失蹤案和他們沒關係了,也完完全全是從糾紛引起誣告而考慮的。
他梗著脖子,說起話來跟愣頭青似的。
皇帝甚至懷疑自己搖晃他的腦袋,裏麵除了裝著水,便是裝著紀晚榕三個大字了。
仿佛除了想要為紀晚榕洗刷冤屈之外,沒有任何別的想法。
倒是讓皇帝突然覺得,剛剛對墨桀城升起的懷疑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想到這裏,皇帝的子微微放鬆了些,靠在龍椅上的手微微一點,隨即又將思索的目向了高公公。
是糾紛,是沒錯。
紀二小姐早已經對紀晚榕積怨已久,而紀二小姐和墨鈞楓也確實走得近。
他們幾人在京兆府的糾紛,倒是被那李夫人傳的人盡皆知,前幾日小高子還當笑話講給他聽,那笑話聽的他額角的青筋都要暴起來了。
皇帝思索了許久,可墨桀城哭嚎的聲音仍舊是在他的耳邊響起:“兒臣已經夠可憐了,父皇,求您疼疼兒臣吧!”
“若是兒臣因為這件事挽回了榕兒的心,生了十個八個孩子,您便是我們孩子的祖父,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不僅不會對學醫失去興趣,更是會使盡渾解數伺候孩子的親親皇祖父啊!!”
皇帝聽到這裏,角又是搐了一下,他百般嫌棄的看著墨桀城,可眼底已經是有了幾分笑意。
“紀晚榕是太傲了,什麽都不能忍,還是要你在邊約束。那便如你所言,請來三司會審,證明和楚王的清白。”
“你可是要跟說清楚,是朕想要救,以後可是要好好報答朕!”
皇帝還是惜命的,也著實是看重紀晚榕。
墨桀城聽見這話,心底猛地鬆了一口氣,著皇帝的臉也多了幾分笑意。
“好嘞!從今以後,兒臣日日跟著,若是研製出什麽強健、延年益壽的藥丸,便都先讓父皇挑選後,再送去妙手堂!”
皇帝終於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那好,朕便指了朝中的……”
皇帝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墨桀城打斷了:“兒臣想袁老來同審這門案子……”
皇帝又是一哽:“朕你們幫他查案,現在倒好,你上趕著讓人家查你們這七八糟的家醜!”
“家醜雖不能外揚,可如今已經傳得的了,袁老先生乃是三朝老臣,在百姓心中地位很高,才是最能代表父皇來查案的人。
”墨桀城好話說盡,狂拍馬屁。
“你……”皇帝歎了一口氣。
卻見墨桀城一臉無辜的朝著他眨了眨眼眸。
“那好,那便袁則立,和京兆府的李標,還有大理寺的石衡一起審案子吧。”皇帝扶額。
這算是哪門子的三司會審,三司都隻來了一司,還是湊數的。
不過這傻兒子喜歡,也弄不出什麽紕,便由著他吧。
墨桀城聽見這話,則是跪在地上歡歡喜喜的謝恩,隨即又是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皇帝看著墨桀城的背影,歎了一口氣,隨即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實在是有些後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上次扔茶盞,把這兒子的腦子扔傻了。
可等墨桀城踏出了養心殿的大門,則是一下子收斂了臉上的純粹。
一張英俊的臉在婆娑樹影的照耀下,顯得晦暗不明的。
他抬頭了一下紫城四角的天空,眼前浮現出的便是墨鈞楓時在宮道上邁著小短撒歡似的跑步的影。
墨桀城腳步微微一頓,又是苦笑似的扯了扯角,才邁著匆匆的步伐往宮門口走去。
等墨桀城一出了宮門,便是直接駕起輕功往京兆府的方向飛去了。
這些日子,他去京兆府去的比寒王府都勤。
而皇宮中的另一個角落,皇後一早結束了後妃的晨昏定省,則是去了偏殿中的小佛堂。
跪在佛堂前,閉眸念了許久的佛經。
自從紀雲瑤一早來了殿中,又說了那些事,皇後今天的心都很愉悅。
已經許久沒有這樣開心的笑過了。
“阿慎,事辦得是怎麽樣了?”皇後聽見外頭傳來的腳步聲,緩緩睜開了眼眸,眼底還藏著幾分笑意。
阿慎想到自己打聽到的消息,麵凝重的著皇後的背影,言又止:“娘娘,這件事鬧得很大,甚至是鬧到了陛下麵前……”
“陛下在下朝之後,便直接把寒王去了養心殿。”
皇後聽見這話,咯咯的笑了:“好啊!紀雲瑤辦得實在是太好了,作是這樣快,便弄得人盡皆知了。”
“人盡皆知,恐怕紀晚榕也是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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