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菀本就不擅客套,此時也沒有多說廢話,而是直接問:“在張公那本書的第五節 、第十二節、第十八節,秦太醫都詳細列出了與張公不同的看法,而那三節皆是瘍科針灸,所以我猜測,秦太醫極擅瘍科,我便想請教瘍科針法問題。”
秦太醫心中意外,竟真的認真看了那本通篇講針灸之的書,而且連哪一節講的什麼都能默記在心。
普通人就算學了些皮醫理,也只知道一兩個中藥方劑而已,如果懂得針灸,那便已是難得,再要看懂張千峰那本書,更是難得。
秦太醫想了想,說道:“瘍科一般還以是服外治為主,用到針灸。”
施菀連忙道:“我明白,但我真的試過秦太醫注中的針法,倒真的見效,如今手上病人傷太重,服外治總不穩妥,所以只要有效的,我都想試試。”
秦太醫和氣道:“其實張公那本書上該說的都說了,我懂得的,也就注上寫的那些,你照那上面施針便好。”
“但我如今的病人除了嚴重的外疽,還有疽,病實在復雜,恐怕不能照搬書上所述針法。”施菀說。
施菀滿面焦急,一旁的陸璘卻已覺察出來,秦太醫是并不想將這針法教給施菀。
自己是一顆急于救人的赤誠之心,哪里明白太醫局里這些老太醫藏技的心思。
陸璘這時道:“秦太醫,實不相瞞,施大夫口中所說的病人,便是家母,如今家母臥病在床,已是命懸一線,早先家中便想宮請旨求秦太醫救治,可家母倔強不肯依,竟以死相,家中無奈,只請城中醫婆來看,最后就拖到了這步田地。
“如今有施大夫,卻畢竟是后輩,哪及秦太醫這般著手回春之,所以我特地帶來向秦太醫請教,只求秦太醫救救家母。”
此番,便是他代表陸家出面求秦太醫了,秦太醫若是拒絕,多有些不講面。
秦太醫便道:“我行醫四十余載,有二十年都在研習針法,這其中許多細節太過復雜,多一針一針據傷效果截然不同,照理來說,不看見病人、不是親手扎針,我絕不會多說,但陸公子既如此說,我姑且只能試試了。”
陸璘起道:“多謝秦太醫。”
秦太醫便問施菀:“你詳細說說陸夫人的病。”
施菀將陸夫人病詳細道來。
秦太醫一邊聽著,一邊眉頭就皺了起來,果然在他看來也是極難治的病。
最后他思索許久,嘆聲道:“我說的針法,也只能一試。頭兩天未生時,便取承山,昆侖……”
他說,施菀認真聽著,卻并沒有用紙筆,而是默默記下,偶爾也問一兩句。
后來他說完,又補充道:“這些也不過是輔助,施大夫還是細細察看,對癥調整。”
施菀點點頭,認真道:“我明白了,多謝秦太醫。”
這時秦太醫似乎想起了什麼,問:“施大夫是子,可是擅長科?”
施菀回道:“太醫面前不敢說擅長,只是確實行醫以來,看科更多。”
秦太醫問:“我倒遇到個久治不愈的科病,要問問施大夫。”
施菀連忙道:“秦太醫請問。”
秦太醫說:“宮中一位娘娘,產后月事不順,我按其說的癥狀開方,自認絕無差錯,卻久治不愈,娘娘隔兩日便要我拿出新藥方,我實在是黔驢技窮,找不到應對之法。”
“總會有些效果吧,而不是一點改善都沒有?”施菀問。
秦太醫搖搖頭:“娘娘說三個月以來,藥全是白喝了,一點用也沒用。”
施菀又想了想,問:“太醫說娘娘隔兩日就要太醫拿出新藥方?”
“是啊,前幾天換了新藥,昨日卻又被傳了過去,說是服藥后悶,又讓換藥,還發了頓脾氣。”
“這樣不合理。”施菀說:“月事不順是我看得比較多的病,大多數病人都是服藥一個月以上才會反應有效或是無效,就算是熱經期超前者,也是半個月以上,這本就是月事病的規律,病人絕不會隔兩天便要來看,以太醫的醫,也絕不會治月事不順反倒引起悶。”
說到這里,施菀問:“敢問,這位娘娘是否十分寵,皇上去娘娘宮中多嗎?”
秦太醫說道:“盛寵。”
施菀接著道:“聽說在宮里,皇上去哪個娘娘宮中,都是有記載的?”問著,也不由自主看向了陸璘,陸璘點頭道:“是這樣。”
施菀:“太醫若有辦法,可以看看這記載的冊子,是否皇上去過娘娘宮中,娘娘第二日便會找太醫,若是這樣,那興許不是月事不順的病。”
秦太醫稍一琢磨便覺得也許對得上,連忙問:“是什麼病?”
施菀認真道:“娘娘在產后,據我所知,產后的許多子會有合輒痛,也許娘娘便是,但因份尊貴,又恐被皇上知曉影響榮寵,所以不敢張揚,也不對太醫明說,太醫以月事不順來治,自然不對癥。”
合輒痛,便是房事疼痛,這的確是產后常見的癥狀,也并不難治,秦太醫回想種種,瞬間茅塞頓開,重重拍一下自己大,恍然道:“我竟沒想到這里!”說著不由站起來,朝施菀抱拳道:“我也要多謝施大夫,替我解!”
施菀連忙站起來:“秦太醫折煞我了,太醫不過是沒猜到娘娘心思,與醫無關,而我醫雖淺,但在鄉下看得最多的便是這種之病,所以才能想到。”秦太醫此時態度熱了許多,夸道:“施大夫醫也不淺,我像施大夫這麼大年紀時,遠不如施大夫,實在是后生可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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