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蘭香立刻遞出去,他接過看了眼,問:“你是代你侄告狀?”
“是,代我侄告狀。”這時低聲道:“我就是施家村的,上次在村里知縣大人還提起過,以前和知縣做過夫妻。”
李由微微一驚,問:“你可認識城里的施大夫?”
馬蘭香立刻道:“對,就是,就是我侄!”
李由溫和一笑,說道:“你要想見知縣,我帶你去見?”
馬蘭香大喜:“真的?”
李由點頭:“真的。”
一旁書吏怔怔看著這一幕,不知道是自己錯了,還是這世道錯了。
普普通通一個農婦過來,說和知縣是親戚,然后……
他娘的真是親戚!
這是什麼詭異的事!
馬蘭香跟在李由后往縣衙走,心里張又忐忑。
前些日子還罵過陸璘呢,現在又跑來見他,是不是有點……
但想到那房子,又覺得一切都值得,反正試試也不花錢,他是知縣,不能說他是知縣就有冤都不來告狀是不是?
見到馬蘭香出現在縣廨,陸璘吃了一驚。
帶進來的李由一副平常模樣道:“大人,這施家村村民的狀紙被駁回了,不明白,所以想來見見大人。”
馬蘭香原本還不知道見了陸璘怎麼說話,沒想到這師爺已經幫說了,還滿意,覺得這師爺人真不錯。
陸璘卻在最初的意外后開口道:“三嬸,您有事那天怎麼沒直接同我說?是告什麼狀?”
之前在墳前吵架,馬蘭香還不覺得,這時候在這縣衙,聽他自己這聲“三嬸”,馬蘭香立刻覺得心里熨帖起來,恨不能讓剛才那爺來看看,真和知縣是親戚!
“這是嬸娘被駁回的狀紙。”李由將狀紙遞過去。
陸璘接了狀紙迅速看一眼,才知是為施爺爺那座房子。
他抬眼道:“三嬸,您到后面來坐下說吧。”說完吩咐李由:“上茶來。”
李由退下了,陸璘帶馬蘭香去了隔壁一間僻靜的房間,讓先坐,自己也坐下來,認真看起狀紙。
馬蘭香在漆锃亮的紅漆圈椅上坐下,不由想起多年前曾在陸府長過的見識,過過的兩個月富貴時。
沒一會兒,李由端來兩杯茶,是新的綠茶,碧的茶水,冒著茶香。
李由又出去了,馬蘭香沒去喝茶,靜靜等著陸璘。
陸璘將狀紙看完,問馬蘭香:“三嬸是代菀菀告狀?”
“是……”馬蘭香回答。
陸璘又問:“那知道嗎?”
馬蘭香遲疑一會兒,終究是說了實話:“還……不知道。”隨后又很快道:“只是沒來得及和說,后面肯定會說的。”
陸璘這時說道:“說起來,上次的事實在是抱歉。我原本要帶我弟弟去爺爺墳上賠罪,或是向您和三叔登門賠罪,菀菀不同意,不得已才沒去。不敢求您和三叔原諒,只是我自知理該向您道歉。”
馬蘭香發現這陸璘比七年前還和氣,那時候他眉眼總是淡淡的,看著溫和有禮,其實是不太愿意搭理們,但這次卻不同,他的神態雖然仍有一種做的貴氣,但那種客氣的覺就像他是晚輩,是的侄婿一樣。
上次的事都互相罵過了,也沒有實實在在的損失,馬蘭香很快道:“那個沒事的,他也是不知道,也沒做什麼,小孩子家家的,不妨事。”
“是他胡作非為,不講道理,三嬸能原諒他,是三嬸大度,我代他也替自己謝過三嬸。”
雙方說好后,陸璘就說起狀紙上的事:“三嬸是之前問過周家,他們說要十八兩才肯賣房?”
“是,一分也不肯。”馬蘭香生氣道:“這不是不講道理麼,當初他從菀丫頭手里就是十兩買的,這過了幾年,房子都舊了,反倒還要漲到十八兩,分明就是欺負人!
“當年那是什麼況,其實他們當初就是看見咱們遭難,故意狠心價,那麼好的房子,說出去都沒人信!現在竟然一口氣要漲那麼多!”
陸璘沉默了一會兒。
其實下面的吏員駁回狀紙也是按章辦事,三嬸告周家,要原價拿回房子是不可能的。
不管當時他們是不是趁火打劫故意價,那也是雙方同意的,白字黑字自愿簽好的契約,現在他要賣,也可以想賣多就賣多,這是他的自由。
的確不厚道,但并不違背買賣律法。
“這個房子縣衙也沒有權力判他十兩銀子賣給您,但他們開這麼高的價,無非是覺得這房子值這價,這買賣的事,就看雙方的想法和意愿。
“三嬸說的對,這房子如今舊了,長期無人看顧,也會越來越荒敗,我手下有些能說會道的人,我可以派人去勸勸這周家人,如果順利,興許他們愿意便宜一些賣。”陸璘說。
馬蘭香失落:“是這樣啊……那,他能聽勸麼?”
陸璘道:“不妨一試,而且這事確實是他們做得不厚道,三嬸最多想出多錢買?”
馬蘭香見他還問這個,便覺得可能有希,回道:“十……二兩?或十兩。”
陸璘點點頭:“好,我有機會派人去勸勸,若是了,也算我對三嬸的致歉。”
“這……那個事都過去了,而且也不是你的錯……”馬蘭香連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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