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陸璘的意思,解釋道:“是珍娘一番心意,我不想眼睜睜看著它們幾個時辰就蔫了。”
陸璘在這一刻,看到了自己骨子里的自負與傲慢。至在剛剛,他以為是因為很喜歡梔子花才這樣,并沒想過這是許珍娘送給的。
與們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不是一時的同,而是真的憐憫與尊重,并不嫌棄。
“和們一起,你不怕……影響你名聲麼?”他問。
施菀將花擺好,又灑了些水在上面,提起籃子輕笑道:“我的名聲也沒有很好。”
在往上行的路上,陸璘一直在想的話。
嫁過人,又拋頭面行醫,所以在某些人眼里的確不算好名聲的人,比如子奕的母親。
縣城人偶爾提起與子奕,都會流出幾分惋惜來,大概是覺得一樁好姻緣就在上差了那麼一點點。
這還是已然為城中名醫的況下,在最初呢?
一個和離的單子行醫,該有多不容易才走到今天?
不該被家人嫌棄,不該讓人挑挑揀揀,他們不配。
嫁人嫁的是他,以子之行醫是他傾慕的地方,他也有自信能作主自己的姻緣,所以單與子奕來比較,顯然他是更合適的那一個。
到山頂時,太已經有些偏西。
兩人先去了道觀,道觀不算小,但格外冷清,只有一個老道在里面,再到離道觀不遠,就見到之前看到的亭子。
亭子旁邊有道瀑布,不大,但也是飛流直下,秀翩躚,如白練般飄然落下。
陸璘抬眼,就看見亭子上面寫著“拾玉亭”三個字。
正準備問施菀知不知道這亭子是什麼人所建,就看見亭子旁邊的石壁上寫著字,他便走過去看起來。
上面所書,就是這拾玉亭的來歷。
八十多年前,中原大地還在戰中,任河東路的一名武校尉周毅因城門失守,與妻子一路南逃至云夢澤一帶,卻走散了,多年都不知對方音信。
后來天下一統,他能回家鄉了,卻依然逗留云夢澤,只盼能在此尋到妻子下落,時隔八年,他幾乎已經放棄,只是偶然間到這云歸山游覽,竟撿到一枚玉佩,正是他妻子的舊。
他便在附近村子、縣城打聽,又歷經一年多,終于打聽到妻子下落。夫妻相見,泣涕如雨,兩人離開安陸前,在這山上修了座亭子,取名“拾玉亭”,用來恩這讓兩人重逢的云歸山。
這是一個夫妻再聚、破鏡重圓的故事。
陸璘著上面的字,轉頭看施菀,卻見并不在涼亭中,而是隨著石階去了下面的水潭邊,太正好行到山峰后,水潭邊一片涼,在那里洗過手,又往花籃里澆了些水,然后坐在了水潭邊。
他也走過去,就著清涼的潭水洗了手,和一起坐在水潭邊。
“我看了那拾玉亭來歷,倒是段佳話。”陸璘說。
施菀笑了笑:“說不定是杜撰的,大人看那道觀里,后殿供著月老,在我小時候這道觀比現在紅火一些,有很多求姻緣的人過來,就因為這涼亭的傳說,說不定這涼亭就是他們自己建的,上面的故事也是他們自己編的。”
陸璘回說:“興許是杜撰,也興許不是,但我是愿意相信的。”
施菀沒回話,看了看被山峰擋住的太的方向,說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快點下山回去吧,晚一些就沒船了。”
陸璘看向:“但我想,可能現在已經沒船了,船家說他兒婿過來,太剛偏西他就撐最后一趟。”
施菀滿臉驚愕,才想起這回事。
所以……就算現在飛下山去,也趕不上了。
愣神半晌,才忍不住問陸璘:“大人既然知道,怎麼沒有提醒我,我們上山路上該快一點的……”
不,他們就不該上山來,但忘了。
陸璘也沉默一下,隨后才回答:“我也是剛剛才想起來。”
于是兩人沉默了許久。
陸璘看著施菀,施菀看看天空,又看看下山的方向,顯然有些著急。
陳家村的人一定也有人家有船,就算沒有普通船也有龍舟,真要回去,找他們幫忙撐船回去也行,但就是太麻煩人了,而且三嬸說不定還沒回去,不敢冒這個險。
“等一下我們下山,去找陳家村的人借宿?”又想了想,問陸璘的意思。
陸璘回答:“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他們?”
施菀就是這樣一問,其實也覺得太麻煩。
首先就不知道找誰借宿,陸璘這個份就更不知道找誰了。莊稼人不像城里的大戶人家,他們從來就沒有客房,也很有多余的房間,甚至可能連多的鋪蓋都沒有,兩人真去了,人家當然會想盡一切辦法來讓他們睡,但他們自己肯定是睡不好的,說不定就要去睡地上。
這時陸璘說:“我剛看這道觀后面倒像是有廂房的樣子,要不然去問問能不能出些錢借宿?當然,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
他問著,定定看向。
施菀連忙回答:“大人說的哪里的話,我對大人哪有什麼信得過信不過的話……”
說完才意識到,難道就同意這樣了嗎?
孤男寡,留宿人家只有一個老道的道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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