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云舒在顛簸中慢慢醒來,目是馬車黑的頂壁,有朦朧的月過不時被風吹起的車簾斜斜地散落進來。
赫云舒起,悄無聲息地向前,過車簾看著外面的靜。
外面,有一人在趕車,前后各有十匹快馬相隨,防守嚴。
就在赫云舒暗自思量該如何的時候,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赫云舒靠著車壁,將車簾掀開一條,仔細查看著外面的靜。
前方不遠,停著一輛碩大的馬車,有二人正從那馬車上走下來。
其余人見狀,頓時翻下馬,沖著那二人躬施禮。
朦朧的月中,赫云舒看不清二人的面目,只覺得二人氣勢非常,絕非等閑之輩。
趁著這幫人和那二人在說話,赫云舒取出匕首,輕輕撬開了馬車底部的一塊木板,爾后,從那缺口中溜而出,順勢在地上一滾,藏進了路邊的草叢。
借著雜草的掩護,赫云舒朝著那邊看過去。遠遠地,只聽到幾人的說話聲,至于說的是什麼,聽得并不分明。
很快,那二人在眾人的簇擁下步步靠近馬車,赫云舒瞅準一個機會,彈而出,利落的將匕首橫在其中一人的脖頸上,怒聲道:“都退下!”
擒賊先擒王,對方實力超群,躲不掉,倒不如抓了他們的主子,謀個出路。
“舒兒,快松開!”
赫云舒一驚,定睛一瞧,這才發現出聲的居然是的舅舅云錦弦,而被擒住的,赫然便是的外公,云松毅。
赫云舒手一抖,扔掉了匕首,驚聲道:“外公,你們這是?”
云松毅看了看扔在地上泛著寒的匕首,竟是哈哈一笑,道:“看來我云松毅的外孫,手還不錯。”
赫云舒懵了,只覺得一頭霧水,外公怎麼會在的婚禮前夜擄走?赫云舒不解。
這時,云錦弦開口道:“父親,舒兒,咱們去那邊說話。”
三人上了那輛碩大的馬車,迎著赫云舒狐疑的目,云錦弦開口道:“舒兒,由此一路向南,不出十日便可到蘇州城,那里有咱們云家的一宅院,這些人會安全護送你到那里。”
赫云舒微愣,不明白舅舅云錦弦為何在這個時候要送離開。
而這,想必也是外公的意思。
赫
云舒看向云松毅,面不解。
云松毅輕咳一聲,道:“舒丫頭,之后外公會上奏請辭,到時你我祖孫二人便可團聚。你放心,外公絕不會讓你孤一人的。”
赫云舒深吸一口氣:“為何要送我離開?”
幾乎是在這句話出口的瞬間,赫云舒便明白了。想起原先那一次,外公和舅舅二人即便是拼卻一死也要上奏燕皇,請他收回命的事。這一次,外公定然是不想讓嫁與銘王,毀掉一生幸福,這才出此下策。
赫云舒只覺得眼底微熱,竭力忍住心奔突沖撞的緒,聲道:“我若走了,舅舅準備如何收場?”
“明日,會有人代你出嫁,出嫁的隊伍行至半途,路遇流匪,假扮你的人自會逃。到時候現場會出現一毀了面目穿著嫁的尸,如此,便可掩人耳目。”
“舅舅以為,如此便可萬無一失嗎?”
“舒兒,萬無一失的計策是沒有的,不過是以命搏命罷了。”
“現在還說不上是以命搏命,我是要嫁進銘王府,可并非是去送命,事并未發展到不能解決的地步。可舅舅別忘了,燕皇下旨將我嫁給銘王,世人皆知我清白不再,燕皇所圖的,無非就是辱銘王。我若是死了,燕皇必然會下旨徹查,到那時,一旦讓他查到任何的蛛馬跡,云家危矣。且不說現在我沒有命之憂,即便是有朝一日我命攸關,危在旦夕,我也絕不容許外公和舅舅做下這樣的決定。若云家眾人因我而招致禍患,我即便是到了曹地府,也不能心安。”
說完這長長的一段話,赫云舒淚凝于眸。云家待,當真是好到了極。
聽罷,云松毅面悲戚,聲音略顯蒼老:“舒丫頭,難道你讓外公眼睜睜看著你嫁給一個廢人嗎?”
赫云舒展一笑,道:“外公,不過是嫁人罷了,于我而言,只是生活的地方從赫府到了銘王府而已,除此之外,并沒有什麼不同。”
云松毅和云錦弦二人對視著,似是在權衡什麼。
見狀,赫云舒說道:“方才外公和舅舅
也見識了我的本事,我若是不想走,即便是捆了我,也是無用的。”
云松毅嘆了一口氣,問道:“舒丫頭,無須考慮云家,我只問你,你自己想不想走?”
“外公,我只想活的明正大,坦坦。”
聽罷,云松毅了然于心。若是將舒丫頭送走,便要姓埋名,永遠失去了這個名字和份,為一個見不得的人。
“那好,依你。”沉默了好大一會兒,云松毅嘆了一口氣,說道。
赫云舒點頭,恭恭敬敬地跪下,鄭重地給云松毅磕了個頭,道:“舒兒謝過外公。”
云松毅慌忙扶起,讓坐在邊,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拍大,急切道:“哎呀,只顧著準備讓舒丫頭離開,倒沒給準備嫁妝,明日便要大婚了,這可如何是好?”
旁邊,云錦弦一笑,道:“父親不必憂心,我已做了兩手準備,這嫁妝也是有的,明日直接抬進銘王府便是。還有那嫁,是梓桐親自繡的,為了繡這個,可沒被針扎呢。”
云松毅的胡子了:“你這臭小子,辦事倒還靠譜兒。”
云錦弦沖著他拱了拱手,很是虔誠地說道:“承蒙父親教誨。”
聽了這話,云松毅一掌拍了過去:“你這臭小子,故意埋汰我是不是,誰不知道我云松毅是有名的大老,你這般細膩謹慎的心思,才不隨我。”
看著舅舅著腦袋躲避的樣子,赫云舒忍不住輕笑出聲。
三人在一起又說了一些話,之后便返回赫府。
云錦弦親自將赫云舒護送回房間,待他再回到馬車,便看到云松毅一臉的鄭重。
一時間,氣氛有些凝滯。
見他進來,云松毅目微沉,道:“送舒丫頭回來雖是下下之策,但我云家的外孫,不能就這般被皇家欺負了去,想讓我云松毅的外孫為京城的笑柄,為他燕皇侮辱親兄弟的棋子,他休想!”
云錦弦心里一沉,道:“父親的意思是……”
“連夜回去準備,把府中庫房里的好東西統統找出來,明日隨著舒丫頭的迎親隊伍抬到銘王府。另外,去各個府邸廣發名帖,就說我云松毅的外
孫明日大婚,請他們明日到銘王府觀禮。”
聽罷,云錦弦心里一驚,這樁婚事本就是陛下一時興起,全無鄭重可言,純粹是為了辱銘王。這一點,朝中的員心里很清楚,既是如此,他們是斷然不會去銘王府觀禮的,而父親如此做,就是和陛下對著干,日后只怕云家的境就要水深火熱了。
看著云錦弦劇變的神,云錦弦冷哼一聲,道:“你不要以為我這樣做只是為了舒丫頭這麼簡單。于外,大渝朝幾次有外敵侵,都是銘王領兵出征,屢退強敵。于,八年前梁王之,是銘王孤軍深,解此困局,才保住了陛下的君主之位。如今他過河拆橋,做下這等侮辱功臣之事,你我皆是武將,應當知道兔死狐悲的道理,若不讓陛下知道我等的立場,只怕這朝中功臣之后的日子便是水深火熱。”
聽罷,云錦弦滿腹的話都憋在了心里,不再言語。
二人回府,連夜準備各項事宜。
赫云舒回到屋,滿腹悵然,有那麼一刻,竟奢方才帶走的是蘇傲宸。如今看來,倒是癡心妄想了。于蘇傲宸而言,赫云舒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人,又怎麼值得他為做到這些呢?
赫云舒自嘲地笑了笑,便準備睡覺。畢竟,明日還有一場仗要打。
這時,門外傳來細微的響,似是有人來回走的聲音。
赫云舒靠近門邊,過那隙向外看去,門外,朦朧的月下,蘇傲宸一黑,他眉心擰,正在外面來來回回的走著。
不知從哪里來的勇氣,赫云舒嘩啦一聲打開了門。
聽到這聲響,蘇傲宸停住腳步,看向赫云舒。
赫云舒亦看向他,眸平靜,掩去了眼底的萬千緒。
二人沉默,誰也不開口說話,就那麼看著。
良久,蘇傲宸結微,道:“你可愿,跟我走?”
不知怎的,聽到這話,赫云舒只覺得周的戒備在這一刻全部消失,似乎一直以來的疑問和傷在這一刻消失殆盡,原來,他還是在意的。
見赫云舒神舒緩,蘇傲宸的臉也緩和了許多,然而,赫云舒沖他一笑后,卻是即刻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轉進屋,毫不客氣地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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