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突的反應很平靜，沒有顯出任何慌之意，也并不著急，這讓隨行副將左亮弼很是詫異。

“大帥，您不著急嗎？”

“眼看著汴京城就守不住了，一旦敵軍將城墻徹底占據，很快就能攻下，城起義頻發，暴還未停止，敵軍能很快攻進外城，雖有外之分，不過外城被攻破，城也守不住……到那時……”

“著急有什麼用？”

敖突低沉道：“所謂的應下求和本來就是個幌子，阿迪爾勝券在握，他本沒必要答應求和，撤兵至邑安行省？”

“更是可笑至極！”

“阿迪爾怎麼會把后背放心給別人，鷸蚌相爭漁人得利，他只會當漁人也不會做那只蚌！”

左亮弼沉默無言，過了片刻才是問道：“您為什麼不上奏陛下？”

“有用嗎？”

“此時此刻，皇宮宴席正熱烈……敵軍進攻如此瘋狂，必然有重賞，給了敵軍一千萬兩，最后卻為敵人攻破汴京城的助力，真是諷刺啊！”

敖突言語中不無嘲諷之意，還出一種深深的無力。

陛下要將這個國家帶深淵，他又有什麼辦法？

因為阻礙求和，已讓陛下不滿，若是正常進行下去，他這個統帥的位置都可能保不住。

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左亮弼頓了頓又問道：“您不去督戰嗎？”

“督戰？”

“天順軍已什麼樣你比誰都清楚，只要敵軍攻城本守不住。”

“胡奉！”

敖突大喊出一個名字，是他的親衛營統領，天順軍都由他統領，不過親衛營更如臂揮指。”

“本帥親衛不必上城墻守城，令其武裝待命。”

“大帥？”

胡奉疑不解，到這般危機關頭為何不上城墻與敵作戰？

莫非大帥有逃跑之意？大帥也不是這樣的人啊。

“準備護送陛下突圍！”

敖突低沉道：“此舉是為報陛下恩，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阿迪爾曾言要俘虜陛下做奴隸，大梁皇帝不能做奴隸，也不能自縊，阿迪爾還會鞭尸，會把陛下掛在城門樓上。”

“本帥相信阿迪爾能做出這樣的事！”

他頓了頓又道：“大梁可滅，皇帝不可辱！”

“是！”

胡奉這才明白大帥本意，這是他作為軍人最后能做的事，拼死護送陛下突圍，至于后來事……也不是他能決定的了！

……

也在此同時，駐守東城的天霸軍統帥王通也語氣平靜的下令。

“立即派快馬送急報到皇宮，汴京城將破，還請陛下早做決斷！”

敵軍與東西城門同時發起攻城，守衛東城墻的天霸軍還不如天順軍，敵軍已快從梯口攻下，守軍不斷后退，準備新建工事阻敵，已做好最壞的打算。

王通看起來比敖突還要平靜，作為軍隊統帥他們都有相同的判斷，明知結果卻無力改變，這才是世間最殘酷的事……

“李振，你的武字營不必與敵軍作戰，集結武裝待命。”

“大帥，這是為何？”

武字營是天霸軍最銳的，這個時候應該沖上去，眼看著城墻就要失守。

“待城破后，護送陛下突圍！”

王通低沉道：“大梁可亡，皇帝不可辱，這也是本帥最后能做的事……”

深夜，奔馳的快馬踏地聲在街道響徹打破夜的寂靜，巡街在聽聞上前阻攔。

“西域大軍攻城，汴京將破，急報送皇宮！”

令兵的高呼聲讓巡街士兵大驚失。

“他說什麼？”

“他說敵軍攻城了！”

“他說汴京城要被攻破了！”

兩人相視，皆看到彼此眼中的驚駭！

“不好了，汴京城要破了！”

尖銳的喊聲劃破夜空，一道道驚聲隨之響起。

西域大軍攻城迅猛，戰況越發激烈，廝殺聲，吶喊聲，刀劍撞聲匯聚，這巨大的靜從城門向外傳播，越來越廣！

城門正進行著慘烈的戰爭，而在皇宮里宴席還在繼續。

一道道味佳肴擺滿宴桌，還擺放著致的玉和金，金的酒杯散發著晶瑩的輝。

本不應該如此奢華，抑許久的朱楨也想借此釋放，經過心籌備，耗盡皇宮儲備，才有了這場宮廷夜宴！

宴席正到熱烈之時，隨著樂譜的婉轉，婀娜多姿的秀到宴席中隨樂起舞，眾臣飲酒而放縱，不時翩翩起舞評頭論足。

就在剛才，朱楨在眾目睽睽之下宣出口諭，提任郭潤為宰相，空缺已久的相位終于有了著落。

朱楨并不愿意這樣做，他對郭潤已起了殺心，可群臣諫言，在這般場合無奈之下只能妥協！

敵軍還沒有完全撤退，求和還未真正完，他還能用到郭潤，在這個時候，更不能引起朝廷之爭。

待局勢平穩，自有機會置。

朱楨心想。

求和雖然談，卻還有巨額賠款……這些事務都要落在宰相的頭上，也不見得是壞事。

如此想著，朱楨就舒服了些許，連日來的抑得到釋放，皇帝也貪杯了。

眼下歌舞升平，歡聲笑語。

讓朱楨一時神恍惚，仿若看到大梁中興，天順盛世。

同在殿的朝臣或許也跟他有同樣心境，此刻忘卻煩惱，忘記國難，一片祥和！

“喝！”

“喝酒！”

眾臣舉杯，一飲而盡。

“宰相大人，下敬您一杯，將來可麻煩您提攜了。”

一位員彎腰到郭潤邊，腰快彎到地下，杯子也快放到地下，姿態低的不能太低。

宰相是文之首，郭潤的地位已經坐實，將來就是第一權臣，無人能抗衡！

“不……不能再喝了……本……不喝了！”

郭潤喝的舌頭打結，面發紅，起初還有所保留，在被提任為宰相后便徹底放開，敬酒的人很多，只是各抿一口也不免得多了。

“宰相大人，下干了，您隨意！”

這人很懂事的一飲而盡。

“朕再提最后一杯，酒飲席散！”

這時朱楨站了起來，群臣聽聞皆是站起。

樂聲停止，嘈雜聲立即消無。

“朕！惟愿國家昌盛，永……”

“報！”

“急報！”

“陛下！”

就在這時，殿門突然被打開，令兵急忙闖，大聲道：“敵軍突襲攻城，汴京恐被攻破，還請陛下早做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