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飯菜雖,這一頓卻吃得有些食不下嚥。飯菜一時吃罷,玉珠只默默地倒在了床榻上,可是仔細品酌,除了初時飯後朝著胃部湧去時的無力倦怠之外,再無不妥之。
借著這疲累,居然難得在白晝之時迷迷糊糊地酣睡了一場,等再醒來時,已經是掌燈時分。玉珠被玨兒輕聲喚醒時,竟是自己也暗自苦笑,怎麼這般心大?居然在龍潭虎裡睡得這等香甜。轉頭問玨兒:「我這一覺睡了多久?」
玨兒道:「一個時辰而已,姑娘這幾日一直疲憊,這樣酣睡一場,便比吃補還要管用。不過大爺得了消息,知您在行館之,便拜託溫將軍去求見了堯二。如今堯二點頭放了人,大爺的轎子正在行館的門外候著,還請姑娘起換了服,早些離開這裡為妙。」
玉珠一聽了這話,心也是有些歡喜,當下趕起,這時錦書又送來了一小箱玉料,只說是二送給六姑娘的小,說是能幫忙費心雕刻便是最好的了。玉珠客氣了一番後,也沒矯,收起了事。然後只在外面加了件外氅便起,也顧不得換,只是簡單地梳攏下頭髮,戴上兜帽,攜著玨兒一起朝門外走去。
按照著禮節來說,眷若是離開,當先向府的主人告辭。然堯二這次來西北並沒有攜帶眷,玉珠倒是省了一道手續。因此便一路低調前行,來到行館側門,果然見一架轎停在門邊,而蕭山也是一臉焦地立在轎旁。直到看到玉珠從側門裡走出來,臉才一緩,疾步迎上前去,低聲道:「玉珠,你且可安好?」說著,便雙手大掌了過去,只想親自扶著轎。
玉珠卻快走了兩步,堪堪避開兄長的大手,離得蕭山遠一些,才微微一笑道:「一切安好,不過是一時染了風寒,人有些混沌,幸得堯二施以援手,在行館得到妥善醫治,如今已是好了大半,還請大哥毋需掛念。」說著,便轉了轎之中,將轎簾放下。
蕭山如何不知玉珠在有意地回避著自己?他這幾日一直心急與如何與溫將軍開口求。因此一直暫居在租借的距離行館很近的民舍,也並不知玉珠已經來了半屏山的消息。
直到溫疾才第二日興沖沖去驛館拜訪求醫歸來的佳人而不得,便主前來問詢他這位好同窗時,他才猛然醒悟到自己祖母心的盤算,更是才知道玉珠已經來到了半屏山的消息。
可是玉珠不在驛館,人又是到了哪裡?無奈之下,只得拜託溫將軍去問詢陶神醫,自然便知道了玉珠在醫館裡暈倒,被堯二帶回了行館這一節。
可是如此一來,一天已經過去,一想到玉珠被那位堯二帶走了一天一夜,蕭山的臉都是鐵青一片的,可不知為何,一旁的溫將軍臉也有些泛綠。
最後他到底由溫將軍出面,才探聽到了玉珠的下落,得以順遂地接了玉珠出府。
現在玉珠這般的規避於他,難道是因為在行館裡遭了難言的不堪,於見人嗎?
蕭山心有氣,又不好直接發問玉珠,便是翻上馬,一路沉默地伴著轎,回到了驛館裡。
可到了驛館,眼看著玉珠在玨兒的攙扶下回了回房間。蕭山第一樁事便是單開一個客房,提審這護送著玉珠的柳媽。
柳媽看著大爺沉沉的臉兒,只依仗著自己是老祖宗邊的老人兒,強自鎮定道:「老夫人也是為了讓六姑娘消散下心,便讓出來走一走,加之爺在半屏山,所以來到此地遊玩也有個照應不是?」
蕭山懶得跟這婆子掰扯祖母的那些個心機,只單刀直地問:「我只問你一樣,堯二將玉珠帶回府裡的形是怎麼樣的?」
柳媽當時雖然也被一併帶回了行館,可是由於當時被侍衛申斥,又因為自己年事已高,形貌不夠整齊,被那個主掌行館事務的錦書嫌棄,只言說這等老婦滿臉褶皺,通土氣會玷污了人眼,仔細衝撞了二。所以行館後,柳媽未得近伺候六姑娘,只被帶到了門房那裡候著。
至於那行館裡是何等形,上哪裡知道?可是柳媽又一琢磨,出了這樣的枝節也好,大爺就算再癡迷著六姑娘,現在也該清醒一些了。於是便大著膽子道:「大爺,您問我這話,婆子我可回答不上來,總歸是男關上了房門的私,裡的細節,恐怕只有那位二和六姑娘才知。我這外人如何知道?」
蕭山如何聽不出柳媽話裡的映之意?當下憋悶了一天的火氣,可算是找到宣洩之口,只抬起一腳朝著還要再言的柳媽踹了過去,只踹得婆子腳跟踉蹌,哎呦一聲便坐到了地上。
蕭山在僕人的眼裡一向是寡言而有禮,下人們做錯了事,也不過是申斥幾句罷了,打罵僕役這樣的事是從來沒有過的。
可是這一遭卻是開了戒,收了腳後,指著柳媽的鼻子低聲道:「你跟在老夫人旁這麼久,竟是拿自己當了蕭家的祖宗,渾忘了規矩不?你裡的人外人是如何區分的?六姑生病暈倒,你這當下人的不一力維護了的周全,反而事不關己地在那說著閒話玷污主子的清白!只你這等人,就在祖母的旁,也不過是搬弄是非,攪得蕭府不寧罷了!」
說完便高聲喝令守在屋外的壯僕進來,只用抹布堵了柳媽的,捆綁之後,便吩咐給人牙,分文不收,又使了車船銀子,他將這婆子連夜遠遠地發賣去南方,再不得回來便是。
料理了柳媽後,蕭山深吸一口氣,只命人將玨兒一併到屋子裡來。
玨兒剛剛服侍了六谷姑娘洗漱,正端著臉盆出來,便被喚了蕭山的房中。
玨兒向來是有些怕這位大爺的,連忙放下臉盆恭謹施禮。
蕭山松了松領,冷聲道:「聽柳媽說,你一直在行館裡近服侍著六姑娘,我問你,堯二請六姑娘行館可謂何事?」
玨兒老老實實地道:「那二看了六姑娘送給陶神醫的玉盒甚是喜,聽聞乃是六姑娘親手雕刻的後,便請有恙在的六姑娘行館將養,順便切磋一下玉雕技藝。」
這話若是明眼人一聽,其實也是不大順暢的,奈何小丫鬟說得認認真真真擲地有聲。
蕭山的臉漸緩了緩,有些懷疑道:「切磋玉雕技藝?」
玨兒拼命點了點頭,有些替自家姑娘沾沾自喜道:「臨行時,二還命侍用來了一盒玉料給六姑娘,說是讓六姑娘替他雕琢一套玉簪,說是回去送給母親的手信小禮。」
這番景便有些讓人可信了。蕭山又想了想玉珠的形,當初被迫嫁給王家的時候,玉珠是眼中含淚,迫著上的轎子,紅紅的眼圈看得人心都碎了。
可是方才出了行館上轎子時,神態如常,沒有半點異樣,想那堯二十有八,接近而立之年早已經不年,在宦海裡浸染多年,該是何等肚滿腸的模樣?若是真被這等人迫了,玉珠怎麼會這般鎮定?
於是這麼一想,心的鬱氣竟是消散了許多,只吩咐著玨兒妥善照顧著六姑娘,以後再有這等形,當自想法子先與他聯繫才是上策云云。
一時料理的自家的事,蕭山想了想,還有一人之口要堵,那便是自己的那位權貴同窗溫大將軍。
以前拜求而不得為見的溫將軍,這次倒是很順利地拜訪到了。
溫將軍也是剛剛才從行館回來,臉依然不大順暢。見了蕭山之後,逕自問道:「令妹……可好了些?」
蕭山不溫將軍誤會,再一時了口風,壞了玉珠名節,便連忙將「切磋玉技」一事說給了溫將軍聽。
那溫將軍聽得有些直眼,可是想了想堯二這一路西行的景,這位貴人食起居甚是講究,對待茶道詩畫一類也喜嗎,可是走這麼遠的路途,竟然不帶一個侍妾,就連他特意安排下來隨侍陪酒的貌樂近時,也仿若看到骯髒鼠蟲一般會蹙眉躲開,由此可見,堯二是不大喜的。
雖然那蕭家的六姑娘若天仙,可是這等不解風的京中二,還真是有可能只是看重了六姑娘的手藝。
如此這般向來,溫將軍也松緩了臉,不再惱沒有喝上眼看到,卻被人橫刀奪的濃湯。
一時間昔日的同窗倒是重拾了幾許舊日的誼。
蕭山除了擔心玉珠的名節外,更心掛禍臨蕭府的禍事。於是便旁敲側擊地向溫將軍打聽此時。
哪裡想到溫將軍竟是半點的推猶豫都沒有,逕自爽快到:「此事雖然干係重大,然你們蕭家領了皇差多年,豈能只因為玉雕的瘸便盡數抹了去?此番堯二雖然解了職,卻也皇帝委任調查此事的特使,重點便是詳查此事。雖然一時因為差使繁忙,不得與蕭兄相見,我可是沒替蕭家言啊。據二所言,已經拿下了那玉雕的經手人,你們作坊的大師傅古萬仁,這裡干係重大,聽說已經擒拿了許多的要犯。但是大上,應是不至於禍累你們蕭家……」
其實這力的,其實沒有溫將軍多大的功勞。可是現如今他也是正好順水推舟,給同窗做了人。
憂心多日之事,竟然是這般輕鬆地化解開來。蕭山心的確是對溫疾才趕涕零,當下便是客氣地邀請溫將軍在閒暇時,來蕭府飲酒,蕭家定當傾力盛宴款待。
溫疾才想著要再見那六姑娘一面,自然是滿口地應承了下來。只說待這位二回京,他便前去府上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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