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影湖的西南角,有一石階,臺階從長廊開口,一直延綿到湖中。
石階旁邊的草叢已經被踩得塌了下去,昭見著這模樣,便知曉,斷然就是這兒了。
“這石階是修來給附近宮殿之中的宮人取水的地方。”姒兒的聲音從后傳來。
昭走到了湖邊,石階周圍的草叢都被搜救的近衛軍給踩得塌了下去,本瞧不清原本的模樣。
昭蹙了蹙眉,即便是這湖邊有什麼痕跡線索,只怕也找不到了。
沉默了片刻,昭目落在那滿是霧氣的湖邊上,又往湖邊走了兩步,才轉過頭對著姒兒道:“燈籠給我。”
姒兒將燈籠遞給了昭,昭接了過來,照了照石階下的湖水,湖水清澈見底,瞧著倒是不太深的模樣。
昭在湖邊站了會兒,便轉過了,又對著兩邊的草叢照了照。
“咦。”站在長廊邊的姒兒突然出了聲,昭抬起眼來向姒兒,姒兒才道:“公主,你方才照這邊的時候,奴婢仿佛瞧見了草叢之中有什麼東西。”
姒兒說著,便從廊下走了過來,開了那草叢,只是看了許久,都沒見到有什麼,里不停地喃喃自語著:“不對啊,方才我明明看見了啊,一個白的。”
昭拿著燈籠一照,姒兒便突然驚呼了一聲,從草叢深撿了一個東西出來,開手給昭看了。
是一顆小小的白珠子。
昭的手指微微了,將那珠子接了過來。
這個珠子,昭見到過一顆差不多大小的,就在那日未央宮正殿,德才人朝著走過來的時候,瞧見有這麼一顆珠子滾了出來,滾落在了德才人的腳底下。而后,德才人便摔倒了,撲倒了站在跟前的賢妃,導致賢妃小產。
昭將手微微收攏,又在周圍細細查找了一番,并未見到其他東西,才離開了云影湖,回了昭殿。
回到昭殿用了晚膳,昭揮退了殿中侍候的宮人,坐在榻上,細細看著那顆珠子,珠子是珍珠,小巧圓潤。
昭看了良久,才道:“這樣大小的珠子,通常是用來做什麼的?”
“這個倒是不一定,簪子、耳墜子、鞋面上面都可以用得上的。”姒兒輕聲應道:“不過,若是要用的話,這珠子中間應當得有一個小孔,方便穿線,只是這珠子上面并沒有。”
昭沉默了下來,姒兒取了一個小匣子來,將那珠子放了進去。
將小匣子放好了,姒兒轉過頭來,卻瞧見昭靠在榻上,微微闔著眼,眉頭蹙著。
“公主還在想賢妃娘娘之事?”姒兒輕聲問著。
昭輕輕頷首,眼中帶著幾分冷意:“賢妃這個時候跳湖,實在是有些太過蹊蹺了。”
“蹊蹺?”姒兒有些疑地著昭。
昭輕輕頷首:“明面上看來,賢妃因著失了腹中孩子,因而神恍惚,有了輕生之意,自己跑到云影湖邊去跳了湖,一切似乎都十分符合邏輯
。”
姒兒點了點頭:“是啊,前幾日奴婢隨著公主去過賢福宮,賢妃娘娘的確是有些不對勁啊,公主不也有些擔心嗎?因而才專程囑咐了又囑咐,讓賢福宮中的宮人好生侍候著。”
“是,我是擔心賢妃會輕生。但是不應該是這個時候……”昭咬了咬,有些事,姒兒不知道,也不方便說。
賢妃的孩子早就沒了,支撐賢妃一直支持到現在的,是要為自己孩子報仇的決心,是對德才人的恨意。
賢妃籌謀了那麼久,為的便是將德才人徹底除掉。
如今德才人雖然已經被打了天牢,可是畢竟還活著,殺子仇人尚未死,賢妃斷然不會在這樣的節骨眼上選擇輕生。
因而,昭心中有懷疑。且賢福宮中的宮人所言,是因為賢妃最近睡不安穩,只要一聽到聲音就會驚醒,所以每次賢妃要休息的時候,總是會讓所有宮人退下。
可青天白日的,寢殿中雖然沒有人,宮人們大多也都是在賢福宮中的,賢福宮就一個門,一個大活人,大搖大擺地從賢福宮正門離開了,怎麼可能沒有人發現?
這是昭第二個疑心的。
而第三個,就是賢妃落在湖邊的鐲子。若是賢妃已經有了輕生的念頭,難不到了湖邊還要將手上的鐲子褪下來再輕生不?這不合邏輯。
這三件事,重合在一起,便讓昭愈發的覺著,賢妃并非是輕生,而是有人想要害,將投了湖。
有人趁著寢殿之中沒有了他人,就將人從寢殿之中擄走了。因著賢福宮寢殿中的窗戶是朝著后面開的,因而并未有宮人發現。擄走賢妃的人武功應當不錯,并未從正門走,而是直接抬著賢妃便翻墻而出了。
隨后,只怕是將賢妃裝在了什麼東西里面,送到了云影湖邊,想要將賢妃投湖中,只是興許是賢妃掙扎之間,興許是行事的人太過大意,賢妃的手鐲不小心落在了草叢之中。
昭越想越覺著這種可能極大,心跳愈發地快了起來。
定要將此事查得水落石出,卻又不能夠打草驚蛇。
第二日一早,昭便又去了賢福宮,賢妃未醒,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就像只是睡著了一樣,神態十分溫和安詳。
昭抬起眼來問一旁時候的宮人道:“今日賢妃娘娘可吃了東西?藥可喂了?”
那宮連忙應道:“藥喂了,只是賢妃娘娘這般模樣,無法吃其他東西,只能喂一些粥,且只喂了幾勺子,便怎麼也喂不下去了。”
昭輕輕頷首,吩咐著:“你再去熬一些粥來吧,我試試能不能喂賢母妃吃一些。”
那宮連忙應了,便退了出去。姒兒站到了門口,昭連忙站起了來,走到床邊,推開了窗戶。
外面如昨日昭瞧見的那樣,宮墻離窗口尚有一段距離,中間種了好些芭蕉樹,長勢極好,郁郁蔥蔥。昭從窗口翻了出去,前些天夜里下了雨,芭蕉樹下的泥土十分的。
昭找了許久,突然瞧見離窗口約四五尺遠的地方,有一個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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