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太子回宮後，就病倒了，東宮裡彌漫著悉的苦藥味。

蘇皇后守在床榻邊，堅持親自喂太子喝藥。待一碗熱騰騰的藥喂完了，蘇皇后才紅著眼詢問：“萬太醫，太子的病沒有大礙吧！”

一把年歲的萬太醫忙恭聲答道：“太子殿下長途跋涉，有些疲憊。在床榻上好好將養幾日便可，沒有大礙，請皇后娘娘安心。”

太子殿下一直心養著。這一回去冀州，一來一回折騰了半年，不生病才是怪事哪！

一場小病而已，算不得什麼。

蘇皇后用帕子了眼淚，等萬太醫和宮人們都退下了，才輕聲道：“竣兒，你好好喝藥歇著，以後別東奔西跑了。這半年來，我日日為你提心吊膽。”

面虛弱的太子衝蘇皇后笑了一笑：“母后別擔心，我不是好好地回來了。”

平定冀州對大晉來說，實在太重要了。

原本戰四起，民心浮，隨著朝廷在冀州的大勝，其余州郡蠢蠢的民匪，很快被按捺下來。太子的仁厚之名，也在百姓中散播開來。

人心安穩，則江山平穩。

蘇皇后自然清楚其中道理，只是心疼兒子罷了，紅著眼睛道：“你這，哪裡得起這般折騰。這是第一回，也是最後一回。以後，你就好好在宮中待著。”

太子口中應著，心裡暗暗歎息。

他這，不知還能活幾年。確實不能再出宮了。

不過，該做的事不能放下……

“你已經出了孝期，應該娶妻大婚了。”蘇皇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打斷了太子的思緒：“待會兒我就去見你父皇，請你父皇下旨，為你賜婚。”

太子倏忽回過神來：“母后，我有話和你說。”

蘇皇后見太子面凝重，不由得一笑：“行了，你什麼都不用說。你的心思，為娘的還能不清楚麼？你就放心等著娶心上人過門吧！”

太子眼裡閃過一痛楚，聲音卻堅定而清晰：“母妃，我不娶瑾表妹。”

蘇皇后：“……”

蘇皇后被震住了。很清楚兒子的脾氣，從不隨口說。

可是，他明明就一直喜歡表妹蘇瑾啊！怎麼忽然又說不娶蘇瑾？

“我的親事，我另有打算。”太子看著蘇皇后，緩緩說道：“請母后聽我細說。”

一個時辰後。

頭昏腦漲地蘇皇后，走出了東宮。走了老遠，蘇皇后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然後手了額頭。

也罷！

兒子大了，有自己的主見和想法了。再者，他考慮的也確實更周全。

一切隨他就是。

……

太子生病了，蘇老夫人心裡惦記著要進宮探病，遞了帖子進宮。很快，宮裡就傳了口信出來。

蕈紫姑姑親自傳的口信，當然不可能有錯。

蘇老夫人按捺著心裡的驚愕，親自送蕈紫出府。

蕈紫似未看出蘇老夫人的震驚，笑地囑咐：“請老夫人明日就帶著瑾姑娘和環姑娘進宮。”

蘇老夫人笑著應是，抓著蕈紫姑姑的手腕，低聲笑問：“娘娘怎麼忽然要見環兒？”

蕈紫答得滴水不：“奴婢奉娘娘之命來傳口信，其余一概不知。老夫人心中若有疑問，明日進宮親自問娘娘便知道了。”

蘇老夫人隻得呵呵一笑，松開蕈紫的手。

待蕈紫走後，蘇老夫人立刻令人將蘇瑾母和蘇環母兩個過來。

於氏瘦了一圈，額上眼角多了許多皺紋，頭上也有了幾縷白發。

蘇瑾病了半年，如今將養得差不多了，比以前也清瘦了不。一雙眼眸木木的，毫無彩。

蘇環母兩個，倒是面紅潤，看來神極佳。

蘇老夫人目一掠，淡淡道：“皇后娘娘傳了口諭來，明日你們一同隨我進宮去探太子殿下。”

蘇瑾默然不語。

蘇環卻驚喜不已：“祖母，娘娘真得宣我進宮了麼？”

說來悲催。對蘇瑾來說，進宮是常事，見皇后和太子更是司空見慣。可蘇環，卻已兩年沒進過宮了。上一次見太子表哥，還是太子表哥來蘇家見蘇瑾，厚著臉皮湊過去見了太子表哥一面。

蘇老夫人瞥蘇環一眼，不不慢地說道：“明日進宮，你和瑾兒都要謹言慎行。不該說的話，不可說。”

蘇環連忙應是。一想到能進宮見太子表哥，蘇環便滿心歡喜。

蘇瑾還是沒吭聲。

蘇老夫人皺了皺眉，哼了一聲。蘇瑾這才勉強張口應了：“孫記下了。”

蘇老夫人冷冷瞥蘇瑾一眼：“你記住最好。如果明天你在宮中有什麼言行差錯，我便將帳都算在你的母親頭上。”

於氏子瑟了一下。

蘇瑾心裡既氣又苦，乾脆地低下了頭。

……

第二日，蘇老夫人帶著兩個兒媳兩個孫進宮覲見。

蘇皇后微笑著扶起蘇瑾和蘇環，各自問詢幾句，令宮捧了兩匣致的宮花出來：“這些宮花最適合姑娘家戴。你們兩個都是花一樣的年紀，戴著正合適。”

蘇瑾蘇環一同謝皇后娘娘恩典。

蘇老夫人笑呵呵地看著，心裡愈發疑。

這種不對勁的覺，從昨天就有了。

以前蘇皇后時常召蘇瑾進宮，對蘇瑾的偏十分明顯。今日卻將蘇環也召進來宮。而且，蘇皇后說話間對蘇環還更親熱些……

實在奇怪。

更奇怪的事還在後面。

蘇皇后笑著說道：“竣兒在東宮養病，一個人待著氣悶。你們隨本宮一起去東宮，陪竣兒說一說話。”

蘇家眷自無不應之理。

眾人隨蘇皇后到了東宮，一同見了太子。

蘇老夫人對太子的關切絕不摻假，真意切：“殿下現在可好些了？”

蘇家的榮華富貴，都寄在蘇皇后和太子上哪！太子可萬萬不能有事。

太子笑著應道：“有勞外祖母心掛念，我沒什麼大礙，就是有些疲累，多歇一歇就好了。”

然後，目落在清瘦了許多的蘇瑾臉上，又掠過目中滿是關切的蘇環：“瑾表妹，環表妹，多謝你們進宮來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