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有繡腰襦, 葳蕤自生。
就這麼,也不知等了多久, 有一隊侍衛騎馬而來。
“公子,”有人說:“屬下等人在山崖邊撿到這個。”
裴沅禎睜開眼,見是一只繡鞋。
“山崖邊?”
“是。”侍衛說:“離樹林不遠,就在西邊斷崖。”
裴沅禎的眼皮一直跳,他用力眨了幾下,仍還是跳不停。
頃,他奪過侍衛的馬,徑直朝懸崖邊奔去。
而懸崖上,除了寒風簌簌,舉目空空,沒有半點的影子。
他俯視下方,目皆是麻麻郁郁蔥蔥的樹木,也沒看見一丁點兒蹤跡。
也不知是哪個侍衛在后頭低低私語:“沈姑娘該不會是不忍辱跳崖自盡了吧?”
裴沅禎呼吸一滯。
.
麟布莊。
幾個布莊東家坐著屋子里飲茶,各自靜靜等待,然而等來的卻是裴沅禎在鋪子殺人的消息。
“宋公子還帶人去了榮鑫布莊,李東家僥幸留得一命。但據大夫說,五臟六腑傷得厲害,恐怕下半輩子得躺在榻上過了。”
嘶——
眾人倒一口涼氣,紛紛懼怕起來。
“這宋鈞瘋了不?青天白日就敢殺人,他不怕死嗎?”
“是啊,就為了個小妾沾上殺人的大罪。這可是殺人啊,他居然也敢!”
麟布莊老板任高卓心里也有些忐忑,但面上還是鎮定道:“在座的各位誰手上干凈過?難道還害怕一個外鄉來的頭小子?”
“堂主此言差矣,我們即便手上不干凈,也不敢天化日之下殺人。”
“是啊是啊,怎麼辦?沒想到這宋鈞是個不好惹的。”
“怕什麼!不好惹也是兩只胳膊兩條,難道還有三頭六臂?”
“我可聽說他是從京城來的,家里有人在宮里做事,萬一......”
此話一出,眾人安靜下來。
任高卓冷著臉沒說話,目一不盯著個花瓶看,也不知在想什麼。
過了會,有人說:“我記得堂主你有個兒嫁在乾州,怎麼說你也是大的岳父,要不,你想想法子?”
任高卓聽了,低哼了聲,起出門。
他打算盡快回府,寫信讓人快馬加鞭去荷縣打聽打聽宋鈞的來歷,這人恐怕不簡單。
然而,任高卓前腳才進府,后腳就有人破門闖。
接著便是烏的侍衛涌進來,個個提著長刀,寒刃粼粼。
“你們是......”
他話沒說完,就見裴沅禎面冷厲地進門。
任高卓瞇了瞇眼,饒是見慣風浪的他,此時也被這人的氣勢震懾。
“你到底是何人?”他問。
“來取你狗命的人。”裴沅禎聲音輕而薄,卻仿佛從地獄里傳來,令人骨悚然。
他緩緩從侍衛腰間拔出長刀,一步一步走向任高卓。
面無緒,從容而恣意,不像是來殺人,倒像是來串門。
后頭,有婦人的聲音傳來。
“聽說老爺回來......”那婦人拐過影壁,瞧見這場景,頓時嚇得噤聲。
任高卓慢慢跪下來,抖著說:“小民......小民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宋公子放過我的家人。”
裴沅禎像是聽到什麼笑話,勾了勾。
他想起樹林里的那些,還有碎布條,還有懸崖邊的繡鞋。
眸一寒,長刀揮過去。
頓時,任高卓的頭顱飛出老遠。而后頭的任夫人來不及尖一聲,脖頸上也立即顯現一道痕,臉上帶著驚恐的表緩緩倒地。
裴沅禎把刀扔給侍衛,掏出帕子不不慢手。
正出門,才轉,又見有人帶著兵進來。
是淮武縣縣令常大人。
他瞧見地上躺著的兩尸首,心下震驚。喃喃道:“還是遲來了一步。”
此前裴沅禎從鋪子離開后,掌柜便立即讓人報。常大人聽了描述,心里有些猜測。
然而當他帶人到榮鑫布莊時,榮鑫布莊的老板已經躺在地上說不出話。只聽鋪子里的小廝說那人像殺人惡魔,帶了許多侍衛來。
京城來的,氣勢凌人,殺人手段狠厲,又能驅使州府同知孟欽德。
還能有誰?
當下常大人趕追過來阻攔,卻不想,還是遲了一步。
“裴大人,”他上前行禮:“此人殺不得。”
裴沅禎目轉向他,沒問他為何知道自己的份,而是問:“如何殺不得?”
“大人有所不知,任高卓是乾州衛所指揮使僉事何戟的岳父,其長嫁給何戟做繼室,并為之生了一兒一。若是得知大人將其父母殺害,定不會善罷甘休。”
“你以為我會怕?”
“若是在京城,大人固然不會。可大人遠在岱梁,且姓埋名,殺一個區區宋鈞,無人過問。”
常大人繼續道:“若只是何戟倒還好,然大人可知?何戟乃京城何氏子弟,何氏在朝堂的勢力大人恐怕比下還清楚。”
清楚,怎麼不清楚?
說起來,裴沅禎的四嬸,裴彥之妻便是出自何氏。
任高卓,何戟,裴彥......
裴沅禎腦子里閃過些東西,像是抓住了,又像是沒抓住。
他默了片刻,吩咐道:“把任府搜一遍,尤其是任高卓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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