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溫言往前湊了湊,盯著封昭蓮的小本子看了一會兒,“這寫的是什麼?”
封昭蓮賊兮兮地說:“天氣預報。我臨出宮前跟云臣要的,他給預測了未來一個月的天氣,且著重預測了秀山縣方向的。阿言,未來一個月都有雨,這跟他之前占星得到的結論不一樣,云臣說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但約有一種不太好的覺。”
將本子遞給夜溫言,果然是一個月的天氣,每一日都寫著雨。
或許這種雨對于凡人來說只是普通的雨,就算連著下一個月也不過就是遇上了連雨天,再大一點便能引發洪災,需要抗洪。但是對于修靈者來說,這雨就太讓人糟心了。
“我有一種預,無岸海半年之肯定會有異。”夜溫言低了聲音說,“但愿我的預不準,可萬一要是應驗了,封昭蓮,我希你不跟我們一起到海邊去。”
“為何不讓我去?”封昭蓮當即就搖了頭,“不行,我一定要去,就算你們不帶我,我自己也要去。阿言,你到無岸海有事要做,我到無岸海也有事要做。你有人要等,我也有人要等。我從來沒對你瞞過什麼,不指你也對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我只希你別阻攔我去做我自己的事。咱們從某種程度來說,都是一樣的人,所以你應該能理解我的心。
這一世雖然也從小長到這麼大了,可前世記憶深固,在我心里我始終是千周人,只要心中有這個執念在,我就很難融這一世人生。所以阿言,希你幫幫我,去了我這執念。”
夜溫言無奈嘆了一聲,“罷了,想跟就跟著,我會盡可能護你平安。但有些話我也得說在前頭,給你提個醒。無岸海異雖是我們推測,卻也八九不離十。阿蔓說海中有島沉沒,這也是異的一種。誰都不清楚下一次異會是什麼樣,但十分危險卻是能肯定的。所以我只能說盡可能護你平安,卻保證不了一定護你平安。懂嗎?”
“懂。”封昭蓮點頭,“你放心,生死由命,我這種已經死過一次的人,更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等到了無岸海邊,你們只管做你們自己的事,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也不需要你們過多照顧,一旦遭遇到不可逆的危險,我會立即撤回,絕不會不自量力著頭皮往前沖。”
馬車在風雨中走了五日,淌著一路泥濘,待到了秀山縣時,馬和車已經滿是泥。
他們到時是傍晚,太馬上就要落山了。
秀山縣本是一個小縣城,但因為幾十年前蔣家的兒嫁進了一品將軍府,并且兩家還有個救命之恩在,以至于蔣家的地位在秀山縣水漲船高,漸漸地,就連秀山縣這個小縣城也變了一座小城,還修了城門,增派兵把守,甚至連土地都擴大了一部分,
只是這座小城看起來有些冷清,至他們的馬車到了城門口時,雖然城門還沒關閉,但除了兩個守城的兵以外,再沒有看到任何往來的路人。
云蕭趕著馬車又往前走了幾步,很快就被兵攔了下來,“干什麼的?何事進城?”
車廂里的夜溫言都聽笑了,“還真拿秀山當座城了?哎你們說,秀山縣擴大土地范圍,這事兒朝廷知不知道?既然他們管自己的縣做城,那當地的父母該什麼?”
封昭蓮想了想說:“城主?”
夜溫言搖頭,“北齊沒有城主這種法,縣級的父母知縣,若是城級,那就知府。”
“我們歸月也不城主,城主是小國的法,比如蘇原這樣的小國,他們愿意把一座城的老大城主。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說,不知秀山縣的知縣有沒有自己給自己升。”
外面又有聲音傳來,是云蕭在答那差的話:“我們是路過的,要在秀山留宿。”
“在秀山留宿?”差頓了頓,又說,“還是繞路吧,雖然這個時辰有些晚了,天也快黑了,但就算是宿在野外也比宿在秀山強。我們也是好心,看你們這馬車不錯,想來也是富貴人家,富貴人家的命都金貴,可別搭在了秀山城里。”
另一位差則道:“什麼秀山城上,都這時候了也別城不城的,咱們這就是秀山縣。”
“對,秀山縣,你們還是遠離秀山縣吧,趕走,我們要關城門了。”
云蕭不解:“為何?這大晚上的肯定是城里安全啊!繞路的話我們要麼走夜路,要麼就要宿在山里,這還下著大雨呢,不行,太冒險了。”
“我跟你說話你怎麼就不聽呢?宿在山里也比進城強,城里不太平,會死人的!”
封昭蓮從車廂里探出腦袋,跟那兵問:“怎麼個不太平法?城里鬧鬼了?”
那差看了一眼,愣了好一會兒,想來是沒想到突然探出頭說話的是這麼漂亮一個姑娘,以至于他盯著封昭蓮都忘了該如何答話。
云蕭皺了眉,手按向封昭蓮的額頭,一把將推了回去,“說說看,怎麼不太平了?”
差見好看的姑娘回到車廂里了,這才回過神來,拿眼睛狠狠翻了云蕭一下,這才道:“既然你一定要問,那我就告訴你了,反正也不是什麼,早晚要被人知道的。
咱們秀山最近一到晚上就死人,已經連續十多天了,最開始一夜死一個,后來一夜死兩個,到昨晚上已經是一夜死四個了。人明顯是被殺的,直接割了頭,府一直在查,非但沒查到兇手,差還死了好幾個。眼下人心惶惶,別說晚上了,就是白天都有人出門。
行了,你們若執意要進城我也不攔著,進去之后一定立即找家客棧住下來,不要點燈,晚上也別睡太沉。等明日天一亮立即就走,能留一日就留一日,知道嗎?”
云蕭點點頭,“知道了,多謝小哥,我們這就進城去。對了,你們沒有向上級報嗎?”
“報了。”兵說,“已經向晉州府的知府求助,只是晉州的差最快也得明日到。”
云蕭沒再說話,趕著馬車進了城,那兩名兵也沒有再在城門口守著,匆匆關了城門也往城里跑,還遠遠地沖他們喊:“趕去找客棧!”
封昭蓮說:“秀山縣的人還熱。”
夜溫言看了一眼,實話實說:“我覺得可能是你剛剛了一面,這份熱是沖著你的。”
“那看來臉長得好還是有些用的。哎,阿言,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找客棧嗎?”
夜溫言搖頭,“不找客棧,直接到蔣家去借宿。”說完,掀了簾子對云蕭說,“若能遇著人就打聽一下蔣府怎麼走,這地方應該人人都知道蔣府的。”
簾子放下之后,又瞅瞅師離淵跟封昭蓮,搖頭道:“你們兩個,誰換換裳?兩個都穿著紅,太乍眼。”
師離淵瞅瞅自己這一,“乍眼嗎?本尊覺著甚好,且本尊從來都只穿紅,習慣了。”
封昭蓮也說:“我也覺得紅好的,我也只穿紅。”
“那你們的意思是,一定要在我面前穿裝?要這樣的話,我可就了多余的了,不如出去跟云蕭一起趕車。”狠狠剜了師離淵一眼,師離淵當時就打了個哆嗦,立即意識到是怎麼個況了,于是二話不說,抬手掐決,掐出一個換的法來,一裳瞬間變白。
這雨制法制得愈發嚴重,只是這麼一個小法他都用得十分勉強。
夜溫言也看出他的勉強,心中愈發的不安。
“放心,我有心上人,不會跟你搶男人的。”封昭蓮笑嘻嘻地勾上夜溫言的肩膀,“阿言,你不要把緒得太沉重,不管遇到什麼事,我們大家一起面對就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兩輩子都活過來了,什麼大場面沒見過,區區無岸海,它還能翻了天不。”
夜溫言苦笑,區區無岸海?若真的只是區區,那就不至于讓玄脈夜家一護就護了幾千年。
不過封昭蓮說得對,兩輩子都活過來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不至于弄得如此抑。
馬車又往前走了一會兒,漸漸停了下來,封昭蓮以為蔣府到了,就要下車,卻聽云蕭說:“先別下來,本沒打聽到蔣府在哪,因為路上一個人都沒有,所有的店鋪也都關了。”
封昭蓮說,那就隨便找一家敲門去問,總不能敲門也不給開,那豈不了死城了。
云蕭說:“行,你們在車里坐一會兒,我去試試看。”
夜溫言想了想,揚聲道:“一起下去吧!有我和封昭蓮在,被敲門的人家也不至于太害怕。若只是你一個大男人,這種時候多半是不會有人給你開門的。”
封昭蓮也覺得這話有理,于是站起來披好蓑,率先出了車廂。
夜溫言和師離淵跟在后面也走出來,看到封昭蓮下車時云蕭扶了一把,還很心地幫提了子,那作竟十分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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