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人嗎?拜了幾百年的神仙,居然不住外來人的幾句挑撥。外人說什麼你們都信,卻不想想那所謂的外人,他們本就是報著破壞北齊的心思來的,他們能說出什麼好話?你們敬畏帝尊四百多年,若帝尊大人真如他們所說,是為了害人,是為了至高無上,那這天下還會有那麼多國家的存在嗎?還會有皇族存在嗎?他自己做天下之主多好,何苦費盡心思維持天下穩定,維持你們的正常生活?你們不信帝尊,不信自己,就信蘇原人?”
夜溫言看著下方眾賓客,滿眼的鄙夷。
“慶幸吧!慶幸我與帝尊大人都不是兇殘之人,否則就憑今日你們的表現,你們就該死!”
轉過,再不想看這些人,師離淵手中法已起,修正的法訣已經掐到一半。
封昭蓮突然開口懇求:“不要清除我的記憶好不好?反正這些事我原本就是知道的,清不清除也沒有意義啊!我想記得玄天華,阿言,求求你,清除記憶不要算上我。”
夜溫言笑笑,“好。”
修正劃空而過,只兩三息間就將人們的記憶進行了修復。
待人們再回過神來時,就發現宮宴現場不知在何時發生了變化,賓客都沒在原位坐著,還分了兩撥。一撥在場下,一撥在臺上,好像在對立,又好像都不知道為什麼要對立。
權青畫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邊的封昭蓮,眼中有疑問,但封昭蓮卻不看他。
權青也看了看手里扶著的夜清瞳,兩人對視之后立即被夜清瞳甩開,他完全不知所措。
剛剛發生的一切都已經被人們忘記,除了師離淵夜溫言,還有封昭蓮以外,其它人全部都想不起來之前發生的事。他們只是覺得奇怪,為何自己坐到地上了?又為何自己在哭?
狗人頭的怪,還有缺了心臟安不回去的攝政王互相看了一眼,就聽怪大聲嚷著說:“夜溫言,你快把本太子的頭換回去,你在那磨蹭什麼呢?”
北齊的朝臣也有人說了句:“蘇原巫醫也趕把攝政王的心臟放回去啊!”
還有人說:“都拿出來這麼久了,那心臟還能用了麼?放回去還能再跳?可別死了。”
攝政王權計的確覺自己快要死了,那顆心臟一直被宮人捧在手里,流了滿。蘇原的止疼藥和止藥全都失去了效力,他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呼出去一口氣,下一次還能不能再吸回來。整個人都是一種在等死的狀態,但即使這樣他也在想,自己為何坐到高臺上面了?
好像發生過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他想不起來,最后的記憶只停留在夜溫言說忘了狗頭怎麼換回去那一刻。他問邊的宮人:“本王是怎麼上來的?”
宮人搖頭,“不知。”再看看手里的心臟,又嘟囔了一句,“這心臟怎麼在我手里?”
蘇原巫醫從地上撿起一片阿蔓的裳,他想起阿蔓昨日就做了自的決定,這場宮宴本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眼下這景,是已經完自了。只是可惜的是,阿蔓死了,北齊人都還活著。而且看起來還活得很好,并沒有任何人因為這場自發生傷亡。
阿蔓輸了,北齊帝尊是真的,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至于為何他沒有看到阿蔓自那一幕,想必是阿蔓不想讓他看到,用了幻吧!
他給這一切找了最好的理由,即使知道自己的記憶一定是被過了,也以為是阿蔓的,完全沒往夜溫言和師離淵那想。
只是在修正之前,他是謝過了夜溫言的,修正之后,因為忘了謝過,也忘了為何要謝,所以北齊的所有人都了他記恨的目標。
他狠狠瞪著夜溫言和師離淵,眼中仇恨擋都擋不住。夜飛舟皺了皺眉,低聲跟夜溫言說:“這種后患留不得,你若不愿出手就由我來做,絕不能讓他活著離開北齊。”
師離淵卻輕輕說了一句:“用不著那麼費事,壽元要到頭了,活不過十天。”
這話蘇原巫醫聽得清清楚楚,他不甘,卻也知道師離淵說得是真的。
他是巫醫,他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十天都是多的,他預測最多不超過五天。
所以他報不了仇了,不但沒有能力,也沒有時間。這一趟北齊終究還是來錯了,即使知道北齊帝尊是真的又能如何?阿蔓死了,他死了,太子殿下了這副怪樣子,還能再回蘇原嗎?就算頭換回來,沒有了他和阿蔓,太子殿下在蘇原如何生存?阿蔓是這一代最好的祭司,太子殿下卻沒有好好保護,大祭司一族是不會再派另外一名祭司出來擁護他了。
失去了大祭司支持的太子,很快就會在皇族的斗爭中敗下陣來。而巫醫一族和大祭司一脈也會選出另外一位皇子來繼承皇位,眼前的這個……已經是枚廢棋了。
“蘇原巫醫。”夜溫言開口了他一聲,“我國攝政王的心臟,你還能不能安回去了?你若不能,便由帝尊大人出手保他的命。但是那樣就算你輸,我的手刀你可就拿不走了。”
巫醫失笑,“我的壽元要到了,留著那刀也沒什麼用。先前是我想差了,一看到那麼好的東西就一心想要擁有,卻忘了自己擁有之后還有沒有命去使用。夜溫言,我憎恨你,因為直覺告訴我,是你殺了阿蔓。可是又不知為何,這種憎恨總會在我想要發作的時候就自褪下去,就好像有什麼力量制著我,不讓我去恨你。
罷了,都是天意,天意如此,我也不能逆天而為。夜溫言,我輸了,那顆心臟我裝不回去。打從見了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肯定要輸,因為見就是不可控的,何況他很快又覺到疼痛。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雖然取心這件事我在蘇原也做過很多次,都是功的。但是失敗就是失敗,這沒什麼可說的。如果你和帝尊有本事把心再送回里,那他就能活,如果不能,那也是他的造化。”
他說到這里,看了看攝政王,又笑了起來,“其實你們都不想他活著的,不是嗎?攝政王若死了,皇上就可以提前親政,即使是不提前親政,再扶植一位新的攝政王,那也必然是你們的人。這件事于你們來說,怎麼算都不虧。所以之前他求你們救命,你們還鄭重其事地讓他立下誓言,老朽想不通為何會有此舉。”
他當然想不通,因為他不知道夜溫言與師離淵接下來要做什麼事,他不知道他們兩個要離開,要去無岸海。權青城繼承皇位是趕鴨子上架的,就這樣把整個江山扔給他,別說大臣們不服,就是夜溫言和師離淵也不能放心。
所以必須要有一位最有經驗的人全力輔佐他,至得保證在他二人不在臨安期間,朝廷不能出子,天下也不能出子。
而最合適的人就是攝政王,因為他有經驗,因為朝中大把的資源都掌握在他手里。
如果臨時換人,不可預見的事就太多了,他們不在京中,誰給權青城收拾爛攤子?
所以攝政王必須得活著,他們將人制住,只要能到他們回來,后面的事就好辦了。
見夜溫言和師離淵沒有回答,巫醫也不再問,默默地退回到狗人頭的蘇原太子邊。
權計向師離淵看去,眼中盡是哀求。夜溫言卻在這時候看了權青一眼,權青則被看得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夜溫言這是在看他的態度,因為攝政王是他的父親。
可是他沒有什麼態度,攝政王的心被剖開并取出時他都沒有什麼態度,現在又能如何?
父親和母親對于他來說,只是一場又一場的利用與易,沒有什麼可談。
師離淵沖著權計招招手,宮人們立即把椅子往他那邊抬了去。
“記住你的誓言,也記住違誓之后的天打雷劈。”師離淵抬起手,法訣掐起,紅閃過。捧在宮人手里的心臟奇跡般地回到了權計的里,傷口凝固,愈合,前后只一盞茶的工夫。
曾被割開的完好如初,不只看呆了權計,也看呆了蘇原巫醫。
“北齊帝尊是真的,北齊帝尊是真的……”蘇原巫醫中口不停地念叨著這句話,念叨了一會兒突然又對夜溫言說,“可是你也輸了,太子殿下的頭顱你也換不回去。”
夜溫言搖頭,“怎麼可能!之前說換不回去,是因為你取心失敗。既然你廢了我們一個攝政王,那就必須用一個太子來為他償命。眼下雖說攝政王的殘局是我們收拾的,但是北齊是大國,大國就該有大國風范,所以我們不與你計較。
你國太子的頭顱我會換回去,但是你們給我聽好了,半個時辰,離開北齊皇宮,離開臨安城。北齊會派軍一路護送,直到你們了蘇原國境為止。蘇原人,下次若再到北齊來,記得先遞拜。如若再像這次這般沒有禮數,那就怎麼來的再怎麼回去,北齊恕不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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