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蔓的話還在繼續——“你們敬他為神,高呼帝尊天歲,卻不知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個欺局,你們的神明就是個大騙子,騙了一代又一代人。他滿手腥,所有在這四百年間死去的人,全都因他而死。”
阿蔓說到這里,強撐著站了起來。甩開巫醫的手,一步一步朝著師離淵走去。
邊走邊說:“師離淵,你敢不敢承認這一切?你敢不敢告訴天下人,為什麼我們只能活六十載,你卻可以長長久久活下去?所有我質疑的事,你可有合理的解釋?”
賓客們一瞬間全炸了,阿蔓的話就像隕石一樣擊落下來,擊進每一個人的心里。
說得沒錯,北齊人一向奉帝尊為神明,在他們心里,帝尊大人就是這世間唯一的神。有帝尊在,他們就有底氣,就有主心骨。帝尊大人從來都是最最神圣的,可是突然之間有人把這份神圣給打破了,還提出了一大堆他們本無法反駁的質疑。
這種質疑一旦形,很快就會在人們心里生發芽,幾乎就在阿蔓話音才落的那一瞬間,所有北齊人也都順著他的思路想了下去,且很快就有人相信了阿蔓的說法。
帝尊下了一盤很大的棋,在這盤棋局里,他們所有人都是棋子,全都隨他擺布。
眼瞅著人們的目從最初的質疑,漸漸變得跟阿蔓一樣滿是仇恨,夜溫言就明白,是疏忽了,一來疏忽了人心人,二來也疏忽了阿蔓在這炎華殿里使用了幻。
恨意從心頭竄起,久久不下去。阿蔓已經快走到師離淵邊了,師離淵卻還是那副天下萬都與我無關的樣子,毫不見著急,也沒聽他有任何解釋。
夜溫言也覺得沒什麼好解釋的,加之罪何患無辭,何況這種事本解釋不清,連師離淵自己都不知道為何他能一直活下來,他怎麼跟所有人講?
有花朵自掌心飄落,原本站在人狗頭邊的夜溫言,突然一下從原地消失,下一瞬已然站到了師離淵跟前。只見右手往前一,一把掐住了阿蔓的脖子,卻不是真的用手接著去掐,而是有一道淡淡的金從手里飛泄而出。金化做手掌,將與還隔著幾步距離的阿蔓直接提到了半空之中。
這一下賓客們就更驚了,因為夜溫言所展現出來的能力明明就是靈力法,這本就不是凡人手段啊!可這樣的本事為何會出現在夜溫言上?明明就是凡人,為何有靈力?
難不真像蘇原大祭司說的,夜四小姐本就不是從前的夜四小姐?
跟帝尊到底瞞了什麼?人間消失的靈氣和人類被錮的壽元,真的與他們有關嗎?
阿蔓哈哈大笑,即使已經被夜溫言提在空中,還是在笑。這就是想要的結果,即便死,也要天下人都對帝尊的存在產生質疑。可以死,但是誰都別想好好活著!
“你們都看到了吧!”阿蔓再次大吼,“我沒有說錯,夜溫言就是個妖怪,本不是凡人,本不是原先的夜四小姐。你們都被這對妖怪夫妻給騙了,什麼神醫,是鬼醫!什麼帝尊,他分明就是個心思歹毒的殺人兇手!北齊人,你們真可憐,被這人騙子騙了數百年,還要每日對著炎華宮的方向三跪九叩,還以為你們拜的是神明。你們就是一群傻子!”
炎華殿關門了,砰地一聲,震得所有人的心都跟著打了個。
誰也沒看到門是怎麼關上的,沒有宮人去關門,就算有宮人在關,也不可能關得那麼快。
阿蔓說:“是夜溫言的手,用靈力法把門關了起來,要殺了你們所有人。今天誰都逃不出去了,你們都要死在這里,都要跟著我們蘇原人一起陪葬!哈哈哈哈,值了,能有臨安城所有宦為我們陪葬,這一趟來得值了!”
有狂風刮起來,風聲呼嘯,很快就在炎華殿形了一個漩渦。
師離淵站起走到了夜溫言邊,什麼都不說,只輕輕將他心的姑娘攬住。
夜溫言也不解釋,不管是阿蔓報復的胡說八道,還是北齊人一聲聲的質疑,就像沒聽見一樣。只盯著阿蔓,緩緩出另一只手。又有花朵碎開,金閃過,阿蔓腕上的金表眨眼就回到夜溫言手里。問阿蔓:“告訴我,你是在什麼地方見到過這樣的東西?”
阿蔓一愣,“你竟不反駁我的話?你竟只問這塊手表?夜溫言,你果然有。”
夜溫言點頭,“是啊,我是有,你說得也沒錯,我的確不是從前的夜四小姐。我就是個外來的靈魂,住進了夜四小姐的里。可是,那又能怎麼樣呢?我未來的夫君知道,我現在的母親和親人也都知道,他們都不排斥我,都好好地接了我,所以我為何反駁?
阿蔓,別扯那些沒有用的,我只問你,到底是在什麼地方見到過這樣的東西?”
阿蔓完全不回答的話,被掐著脖子拎在半空中的人已經報了必死的決心,怎麼可能稱了夜溫言的心。只是不明白:“你的家人接了你,那對其它人呢?這些朝臣,這些眷,你以為所有人都能接你這個怪?夜溫言,你怎麼敢當著他們的面把說出來?”
“不是我說的,是你說的。”夜溫言的聲音十分平靜,即使下方賓客已經沸騰了,已經開始向發出質問和言語的討伐,也都跟沒聽見一樣。對阿蔓說,“挑撥離間的把戲我都看了兩輩子,你以為還能了得我的眼?至于下方賓客,無所謂誰聽了什麼,反正聽過就會忘,我有什麼可怕的。要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我今日也不配站在這里。”
“什麼意思?”阿蔓有些慌,“夜溫言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要對他們做什麼?”
夜溫言笑笑,“也沒什麼,一個小小的修正而已,很輕松的事。難不我還真讓北齊子民去給蘇原人陪葬?開什麼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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