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染的我就給你治!這有什麼好說的!”夜溫言有些不耐煩,沖著宮人們招招手,示意他們趕打盆熱水來。
宮人們立即行,很快就端來一大盆水到樓清寒跟前。
樓清寒那雙邪的眼睛里迸著寒,這是一個很危險的訊號,在蘇原人人皆知一旦太子殿下出這樣的目來,那勢必是有人要倒大霉了。可惜北齊這邊沒人懂,也沒人愿意懂。
他們就在那坐著,看著樓清寒拆了頭發,彎下腰,把那頭長長的白發直接扎到了水盆里。
權青城一邊看著他洗頭,一邊低了聲音問夜溫言:“姐,真的能治好嗎?剛剛三哥同我說,蘇原太子的頭發確實是天生就白的,姐姐讓他洗頭,其實就是想為難他一下吧?”
夜溫言斜了他一眼,“三殿下以前又沒見過蘇原太子,怎麼就能肯定是天生就白的呢?”
權青允也湊過來說話:“的確是天生就白的,這件事天下皆知。”
夜溫言手往洗頭的樓清寒那指了指,“你看,天生是白的為何會這樣?”
眾人聽著這話,再順著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這不看還好,一看可真是嚇了一跳。只見那盆洗頭的水居然變了白的,就像有人往里面倒了染料一樣,很快就全白了。
再看樓清寒的頭發,那是越洗越黑,不一會兒工夫就褪去了所有白,變全黑了。
他自己閉著眼睛洗頭,沒仔細瞅,這會兒似乎聽到有許多人氣的聲音,心里就納悶怎麼會有這樣的聲音。把眼睛睜開,一瞅面前這盆水和自己的頭發,當時腦子就“嗡”了一下。
“這是怎麼回事?為何會這樣?”樓清寒一聲怪,一腳踹翻了水盆,再抓著此時此刻自己這頭烏黑亮麗的長發,驚得目瞪口呆。“我的頭發為何會變這樣?誰來給小王解釋解釋,我的頭發為何會變這樣!”他抓著乎乎的頭發,把在場所有人都瞅了一遍,最后挑準了攝政王——“權計,你說,為何小王的頭發會變黑?又為何那盆水變白了?”
權計心里也苦,他知道原因,但是他不敢說。
蘇原太子的頭發是天生白的,這的確是天下人皆知的事。因為這位太子殿下出生時,當時蘇原的大祭司就曾預言,白發出生者,要麼是蘇原之幸,要麼是蘇原之禍。
當時蘇原國分了兩派,一派是擁護這孩子的,認為這是蘇原千年不遇的奇觀,以后必大。還有一派是反對這孩子的,認為這孩子是妖孽,應該立即死以免后患。
最后老國君選擇留下他,并立為太子,將蘇原所有的希都寄托在了他上,甚至為了他還更換了大祭司,換了現在這位完完全全與他站在同一立場的阿蔓。
說起那阿蔓,在蘇原國也是一個傳奇,只因被立為大祭司那一年年齡實在太小,才剛滿十一歲。那是蘇原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一個祭司,輔佐的還是一位十分有爭議的太子。所以這兩個人在未來的歲月里,承了數不盡的彈劾與參議,直到最近兩年才漸漸消停下來。
因為太子殿下長大了,也因為祭司阿蔓展現了非同尋常的本事。還有阿蔓的父親,蘇原國最好的巫醫,都了白發太子邊不容小覷的力量。
關于蘇原太子的事,不只在蘇原國盛傳,其它國家也都有所聽聞。天生白發這個事早就不是什麼,甚至關于蘇原太子的外界都有所耳聞。
可是為何天下皆知的事到了北齊就被顛覆了?為何天生的白發到了北齊就染的了?
權計心中苦笑,因為他知道,這一切一定是帝尊做的。天底下只有帝尊大人有這樣的法力,可以把白的變黑的,把方的變圓的。可惜他心里全明白,上卻一句也不能說。即使樓清寒向他看了過來,他依然只能搖頭,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樓清寒都絕了,他突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那就是如果他頂著這一頭黑發回到蘇原,該如何向蘇原人解釋?就說自己在北齊洗了個頭,然后頭發就變黑了?誰能信呢?
到時候蘇原人也會說,其實他的頭發本來就是黑的,是剛生下來時就被人用特殊染料染過的,是當時他的母親為了鞏固地位有意為之。甚至還會有人說他這個太子位都是靠這頭白發得來的,如今白發變黑,他就必須把太子位給讓出來。他不配再做蘇原太子,甚至因為欺騙,他跟他的母親都不配再在世上活下去。
他們會被死,以極刑,他當太子時所做的一切都會被當一場笑話。而他這個人,也將是一個最大的笑話,要被蘇原人甚至是天下人嘲笑百年。
樓清寒一想到這些事就不寒而栗,再看夜溫言幾人,發現有驚訝的,也有不當回事的,甚至還有人一邊嗑著瓜子一邊開口跟他說:“染的就染的唄,我們又不會歧視你,你撒什麼謊啊?就大大方方的承認,說你就喜歡白的頭發,所以就用染料給染了,不也好的麼。非得立那種天生就是白發的人設,眼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拆穿了,多丟臉。”
說話這人是夜四小姐,說完還問夜溫言:“人設這個詞,是應該這麼用的吧?”
夜溫言點點頭,“學的快的,回頭我再教你一些新詞。”
樓清寒聽著這倆人說話,就有一種沖想手撕了們,他再一次懷疑北齊人腦子都有病。
此刻這雨花閣里,除了他自己以外再沒有一個蘇原人,樓清寒十分后悔之前為何要讓阿蔓先去休息。要是有阿蔓在,此時他也絕對不會被人欺負這樣。
“北齊人,給我一個解釋!”他咬著牙,狠狠地對夜溫言道,“把我的白發還回來!”
夜溫言點點頭,“放心,等到你要離開北齊時,我一定用我們北齊最好的染料把你的頭發再給染回來。只是小樓啊,你回到蘇原也一定要注意,這麼大的事不只是欺君,這相當于在欺天下人了,一個不小心就要被人抓起來打死,你回去自己染頭發的時候要千萬小心啊!”
“我從來不染頭發!”樓清寒覺自己全都是也解釋不清了,他看著自己的頭發,要多鬧心有多鬧心,要多恐懼就有多恐懼。他想不明白為何明明是白發,洗一下就變黑了,更不敢去想回到蘇原之后該如何生存下去。這事兒往小了說是他個人的事,往大了說就是蘇原。那些迄今為止都不愿意擁護他的朝臣們,會想盡一切辦法彈劾他,那簡直是噩夢。
“樓寒,坐吧!”權青城又說話了,還了個宮去給他梳頭發。
樓清寒本來說誰都不要我的頭發,可此刻如果不梳起來的話肯定是更丟人,于是只能忍氣吞聲地讓北齊宮給自己梳頭,同時也忍著那宮絮絮叨叨的話:“太子殿下這頭發一看就是染的,從兒上開始就是黑的,怎麼可能是天生就白。看來殿下也是一位開玩笑的太子,這樣的格真好,蘇原百姓一定特別喜歡您。”
樓清寒死的心都有了。
“青城。”夜溫言又開了口,問權青城道,“之前我剛來時,你們說什麼來著?”
權青城立即答:“說蘇原的大祭司發怒,因為我了一聲姑姑,皇叔說要是讓那位大祭司聽到了,一定是要發怒的。而蘇原的大祭司一發怒,那可不是平常事。”
夜溫言點點頭,“既然姑姑不聽,那就。不過你是皇帝,對方就算是歲數再大,也當不起北齊國君一聲,所以就還是婆子吧!剛剛說那位祭司什麼名來著?”
“阿蔓。”夜四小姐把話接了過來,“說是阿蔓,那就蔓婆子吧!好聽的。”
樓清寒心里更堵得慌了!
蔓婆子,還好聽的?這特麼的哪里好聽了?北齊人簡直就是一群畜生!
宮的頭梳得差不多了,他揮揮手把人趕走,眼瞅著夜溫言那頭又要說話,他生怕再起什麼幺蛾子,于是立即開口道:“不是說去請國子學的人了嗎?國子學的人怎麼還沒來呢?”
此時的蘇原太子,是寧愿聽國子學講課,也不想再聽夜溫言多說一句話。
隨著他這聲喊,吳否帶著一位國子學的直講走了進來,站下之后那人給權青城等人行禮,然后就聽吳否說:“蘇原太子等著急了吧?真沒想到您是這麼上進的人。其實奴才早就把直講大人請來了,那時候正趕上您在洗頭,咱們就在外頭多候了一會兒。”
吳否說到這里還干笑了兩聲,“要不怎麼說到別人家里去做客之前,一定要先打個招呼呢!您要是事先打了招呼,咱們就能提前接應,也不至于讓您艱苦到連個洗頭的地方都沒有,以至于這會兒頭上得不行,都顧不得面要當眾洗頭了。”
樓清寒兩眼一翻,差點兒沒氣背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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