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紅妝仰頭看向夜飛玉，眼里盡是乞求，“大哥哥，他是你的父親，也是我的大伯，我來給我的大伯上柱香，大哥哥沒理由攔著我呀！”

夜飛玉搖搖頭，“理由很多，肅王妃，你想先聽哪個？”

夜飛玉這話說得聲音一點都不小，許多人都聽見了。

于是人們放下筷子，放下茶盞，一個個的都把子坐直了，耳朵也豎起來了。

他們都明白，先前的那些都是鋪墊，今日夜家真正的戲目，從此刻才算是真正開始。

“大哥哥。”夜紅妝一肚子火，卻一點也不敢表現出來。明確地知道自己今日目的，所以也做好了不管怎麼樣都要忍著的準備。這一聲大哥哥得是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問夜飛玉，“大哥哥不拿我當一家人了嗎？我也是祖父的孫呀！”

夜飛玉差點兒沒聽笑了。祖父的孫？這話現在聽起來真是要多諷刺有多諷刺。

“一家人這件事，打從你坐上言兒的喜轎出了這個門起，就已經不是了。”

夜紅妝咬了咬牙，“大哥哥是要與我論當初那場大婚？”

“自然要論！言兒的賬還沒算清呢！”

“還沒清嗎？”夜紅妝就覺得心里的憋屈一陣陣往上涌，如果歲月能倒回去重新來過，說什麼也不會坐上那頂喜轎，說什麼也不會頂了夜溫言的位置。

可惜不能重來，嫁了就是嫁了，這一生就毀在了肅王府，也是毀在了爹娘手里。

夜紅妝轉頭看了一眼從頭到尾沒給過一個眼神的夜景盛，又看了一眼一直往這邊看的蕭書白聳肩冷笑，“大哥哥是在說笑麼？還沒清？因為夜溫言，我的孩子沒了；因為夜溫言，我被打得遍鱗傷；也是因為夜溫言，我被父親放棄，活得就像個乞丐。我今日放下所有的臉面和自尊回到家里，只求你們收留我，不要讓我再回到肅王府去。大哥哥，夜溫言畢竟還活著，又有了更好的姻緣，相比起來，我才是更慘的那一個。大哥哥，你就當我是壞心辦了好事，不要再同我計較了吧！好不好？”

夜飛玉看著，緩緩搖頭，“所有人都覺得還活著，我們就不該再過多計較。也所有人都覺得如今了帝尊的未婚妻，我們就應該謝六殿下當初的不娶之恩。可是沒人知道，其實言兒已經死了，就在你們把拋尸的那一天，就已經死了。你永遠都不會明白！”

他出手，狠狠地推了夜紅妝一把，一點面都不留。

權青看著這一幕，滿意地勾起了角。一盞清茶送邊時，聽到邊坐著的權青畫說：“六弟，到底還是棋差一招。若早知今日，當初是否會有另外的部署？”

權青沒答他這話，只是淡淡地說：“聽聞四哥最近辦喪。”

權青畫點點頭，“六弟關心為兄，為兄還是很高興的。為兄其實也一直掛念著六弟，就是不知道該掛念哪一個。那便掛念對好的那個吧，我們這些人里，總得有一個是幸福的。”

權青順著他的目看過去，見那目正落在夜溫言所在之，不由得皺了皺眉，“四哥這又是為何？你希夜四小姐幸福？這希從何而來？”

權青畫搖了搖頭，“不是我希，是在替別人希。”

權青沒有再回話，倒是另一邊坐著的權青允看著他琢磨了起來，琢磨了一會兒又偏頭跟自己帶來的隨從平問：“二爺回來了嗎？暗衛有沒有回報？”

平答：“還未有回報。或許今日趕不及回來，最快也得再過兩三日。”

蕭書白把夜紅妝拉到了自己邊坐著，小聲同說：“不上香就不上香吧，你人能從肅王府里出來就好。記著，一會兒就算拼了命，咱們也絕不能再回到肅王府去，知道嗎？”

夜紅妝看了一眼，眼神里著毫不掩飾的怨念。跟蕭書白說：“如果母親早知道會有今日結果，當初還會不會勸我豁出一切去靠近六殿下？我從小最聽母親的話，你說什麼我做什麼，你說外祖母跟李家有遠親，我跟六殿下的事，李家和太后娘娘都會樂意的。

可是他們樂意有什麼用？你看看現在，在皇宮里，李太后自己都沒有了話語權，甚至連的兒子都被人換走了。我沒了孩子，還丟了臉面，又落了個嫁過人的份，如此悲慘下場，你們能給我什麼補償？”說完又看向夜景盛，冷哼道，“還給我出主意呢！自己的日子都沒過明白，你哪來的底氣對我的生活指手劃腳？我怎麼會傻到聽你的安排！”

蕭書白一哆嗦，這一瞬間，從兒上到了強烈的恨意。那種恨意就好像之前夜飛舟看時表達出來的那樣，不但怨恨，還嫌棄，是恨不能跟斷絕一切關系的恨。

不相信夜紅妝也會這樣，于是拉著的手苦苦哀求：“紅妝你別生氣，是我想差了，我也沒想到夜溫言回來之后會出手那麼狠，我更沒想到先帝會突然駕崩。這一切都是趕巧了，是老天爺不幫著咱們，真的不是我要害你啊！紅妝，這世上再沒有人比我更希你過得好，你可一定要相信我，咱們母千萬不能生疏了。你放心，娘親一定幫著你，一定讓你留下來。”

夜紅妝又哼了一聲，“讓我留下來？我怎麼留？你看看大房一家的態度。那夜飛玉從來都不說重話的一個人，從來都是一副謙謙公子模樣，今日卻直接手推搡，他們恨我都恨到了骨子里，誰能同意我留？再者……”又看向夜景盛，“母親，如今家里的況，你確定我留下來之后就能過得比在肅王府還好？怕是你自己都沒有好日子過了吧？”

“那你要怎樣？”蕭書白也著急了，“難不你還要回肅王府去？”

夜紅妝看了一眼蕭書白的頭發，沒答的話，倒是反問：“母親這頭發是怎麼了？”

蕭書白往鬢上了一下，右鬢缺了好大一塊，就剩頭皮了。

嘆了一聲說：“在廟里被熙春扯的，好幾頭發都扯掉了。不過沒關系，回來了就好，回來了我就還是二夫人，就有的是機會收拾。區區賤婢，我就是殺了又如何？反正那件事夜溫言都已經知道了，如今的熙春對于我來說，是一威脅都沒有。”

夜紅妝想了想，再問：“我知道你跟父親給大伯下藥那件事，可此番去廟里又是為何？來時只聽那六殿下說你們是被夜溫言趕出去的，夜溫言怎麼敢？已經霸道至此了嗎？”

蕭書白還是嘆氣，“不是霸道，而是有一件大事被拆穿了。夜溫言不打算再要我們了。此番我們從廟里回來是有過商量的，不管先前在廟里打什麼樣，一旦進了將軍府，就一定要站在一，一起為我們能留下來貢獻力量。而這個力量說白了就是結大房一家，只要把他們一家結好了，侍候好了，我們才有留下來的希。”

“為何？”夜紅妝實在不明白，“到底是多大的事，竟能讓二房落到如此地步？”

蕭書白搖頭，“一句兩句說不清，等咱們順利留下來，我再同你細說吧！至于剛剛你說夜溫言怎麼敢，呵，有什麼不敢的。從小到大，從來不都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除了老將軍，誰管得了這個魔。有老將軍在上頭著，你父親在面前都不敢多說一句重話，從前為了我們一家能過得好些，你父親可沒給陪笑臉。”

說起從前，夜紅妝也是無奈，“我也是祖父的孫，卻不知為何祖父只疼。”

“紅妝，這樣的話，以后就不要再說了。”蕭書白小聲提醒，“雖說大爺不讓你上香，但你坐到席面上他卻沒攔。今日是大夫人發話讓咱們席，咱們就得珍惜這個機會。相比起夜溫言來，大夫人還是更好說話一些，所以不要理會夜溫言，只管去安大夫人的緒，說大夫人的好話。只要大夫人能點頭讓我們留下，夜溫言也不敢做忤逆的事。”

夜紅妝心里一百個問號，但這會兒也不是追問的時候，調整好緒，就準備再跟穆氏服個賣個慘，這時，卻發現已經有人先一步，挽著穆氏的胳膊在小聲說話了。

那人正是夜無雙，這幾日廟里生活，讓夜無雙憔悴了不。但是顯然并沒有加到群毆中，所以的樣子看起來沒有蕭書白和熙春那麼狼狽。

也不知何時尋了機會坐到了穆氏邊，這會兒正挽著穆氏的手臂噠噠地說：“大伯母，無雙是個可憐人，從小生活在外頭，對府里的事一概不知。我只是聽母親說我的父親出自臨安城一個大家族，直到十三那年方才知道，原來竟是鼎鼎大名的一品將軍府。

大伯母您別急著走開，再聽無雙說幾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