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時，夜府發現丟了一輛馬車，還了一個馬夫。

天大亮時，隔壁宅子的工匠來找夜楚憐商討酒窖挖的夠不夠深。

人們這才發現，五小姐居然不在府中，連帶著邊的丫鬟也不見了。

管家周心里頭不安，了所有門房盤問，一問才知五小姐昨兒下晌就出了府，說是去外城見柳夫人，替趕車的正是那個不見了的車夫。

周一聽這話就松了口氣，尋思著應該是留宿柳夫人那里了，再晚一些應該就能回來。

結果再晚一些時，夜楚憐回是回來了，卻不是坐著夜府的馬車，而是被四殿下送回來的。

四殿下將人送到府門口就離開，夜楚憐回府，氣勢洶洶，邊還沒了跟出去的丫鬟。

周心又慌了，見夜楚憐一回來就匆匆往西邊兒走，他趕跟上去問這是怎麼了，為何五小姐看起來如此憔悴，又問：“隨喜那丫頭呢？怎麼沒跟著五小姐一起回來？”

一提到隨喜，夜楚憐的心就一揪一揪的疼，跟周說：“周管家，你知道城外那條大河吧？隨喜掉到河里了，被河水推著往下游沖了去，你多派些人手去沿岸尋一尋，遇到有人家的就進去打聽打聽，問問他們這一夜有沒有見到過落水的子。”

周一聽這話就懵了，“隨喜掉到河里了？怎麼掉的？那五小姐您呢？”他打量了夜楚憐一番，見夜楚憐雖然裳是干的，可這種干明顯是過之后生生烤干的，可不是府里下人漿洗之后再晾干扯平整的。周一下就慌了，“五小姐，到底出了什麼事？”

夜楚憐搖搖頭，“沒事，不管有什麼事都得等回頭再說，管家請先幫我去尋人吧！”

周也知事不宜遲，趕就去安排人手往外城去。

夜楚憐今日回府目標非常明確，就是要去找夜連綿。隨喜雖然是奴才，但那也是一條命，是陪著一起長大的丫鬟，不給隨喜報仇，誰又能替隨喜討了這個公道？

夜連綿如今還住在西邊兒，那日師離淵搬院子，所有院子都換過了，就唯獨夜連綿住的地方一沒，還在西邊兒放著。夜連綿很想搬到東院兒去，可惜東院兒沒有人收留，又了重傷，這些日子才養回來些，實在沒力氣折騰搬家的事。

夜楚憐尋到住的百蘭軒時，正聽到丫鬟玉翹在院子里教訓人，說的是：“不要以為二小姐還住在西院兒，就是這府里失了寵的主子。主子再失寵也是主子，也不到你們這些賤奴去編排。二小姐是嫡，是這府里頂頂尊貴的份，還是在老夫人跟前養大的，誰都比不上！如今也就是大夫人不在家，四小姐又仗著自己是帝后娘娘才作威作福。待大夫人回來你們再看看，看看這府里究竟誰說了算！看看大夫人待我們二小姐好是不好！”

被訓話的幾個丫鬟都低著頭不敢出聲，夜楚憐深吸了一口氣，大步往里走，很快就跟那玉翹走了個頂頭。玉翹嚇了一跳，“五小姐？”隨即反應過來，張開手臂去攔，“五小姐到百蘭軒來是有什麼事嗎？二小姐近日子不好，正在屋里躺著，不方便見客。”

夜楚憐點點頭，“我知道子不好，被帝尊大人打的麼！所以我不等去見我，我自己過來見，只管躺著不，我站到跟前去說話就好。”

要往屋里走，玉翹還是攔：“奴婢說了，二小姐不見客。”

“見不見是的事，我來不來是我的事。你把攔我的手放下，否則就是以下犯上！”

“五小姐！”玉翹也急了眼，“奴婢好好跟您說話，你拿份人是什麼意思？有些話奴婢不往外說那是想著給您留面，可您要是一口一個以下犯上，那奴婢就不得不與您說道說道了。什麼以下犯上？您要是一品將軍府的五小姐，奴婢這樣與您說話肯定是以下犯上，是大罪，您可以隨意責罰。可問題您現在不是五小姐了啊？您的父親都被趕出家門了，連他都不是夜家的人，您這個主子的份，又是從何論起來的呢？”

這玉翹說話直夜楚憐的痛，若要放在以往，以夜楚憐的子，說不定就要被玉翹的話給傷得無完，然后也認為自己師出無名，灰溜溜地走了。

但今日豁出去了，大不了不要這張臉，也不要五小姐這個份，只想跟夜連綿算賬。

于是人徑直往里闖，一把推開了玉翹，一腳踹開了夜連綿的房門，直沖到夜連綿的床榻邊，手揪住夜連綿的領子，直接將人從床榻上給拽了下來。

啪啪啪啪！四個呼呼帶風地掄了過去。

夜連綿原本在睡覺呢，突然被打醒，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以為自己是在做夢，還迷迷糊糊地說了句：“夜楚憐，你平時沒本事在我跟前逞威風，就在夢里打我，瞧瞧你這點兒出息。打吧，盡的打，在夢里讓你過足了癮。但是你等我醒了的，我一定把這頓打給找回來。你還釀酒，我把你的酒壇子全都砸了！小賤人，你給我等著！”

夜楚憐氣得直哆嗦，又掄了幾掌過去，胳膊終于被玉翹死抓住了。

玉翹一邊抓著夜楚憐，一邊跟摔在地上的夜連綿說：“二小姐快醒醒，這不是做夢，就是五小姐過來打人了！二小姐快醒醒啊！再不醒醒就要下殺手了！”

夜楚憐的確了殺心，但可惜殺人的事從前沒干過，所以這番殺心也不知道怎麼去使，除了打夜連綿幾掌之外，竟不知道自己還能干什麼。

眼下胳膊被人拽住了，掙了幾下沒掙開。一夜沒睡再加上落水，讓的狀態十分不好，整個人都迷迷瞪瞪的，站在原地都有些打晃。想打噴嚏的覺一直往上涌，被強了下去。

夜連綿清醒了，玉翹喊的這一通終于讓明白自己不是在做夢，而是夜楚憐真的打來了。

與此同時也突然意識到一個關鍵的事：夜楚憐沒死！

“你居然沒死？”下意識問了這麼一句，話一出，玉翹也顧不上抓著夜楚憐的手，沖上去就把夜連綿的給捂上了，同時附在耳邊小聲說，“二小姐，慎言。”

夜連綿一把將玉翹給甩開，“為何慎言？我有什麼可慎言的？就是個野種生的野種，全家合伙騙了我祖父那麼多年，這種事被查出來就是要跟著爹一起被打死的！我為什麼不敢說話？我那是替天行道，是在替老天爺把給收了！”

一邊罵一邊質問夜楚憐：“說！你為何還活著？”

夜楚憐心都在哆嗦，是活著，可是隨喜死了，如果不是遇到四殿下，肯定也死了。

以為夜連綿會愧疚，至也會害怕，不敢把這件事給說出來。可沒想到人家殺人也殺得如此正義凜然，殺人都殺得理由滿滿。說來說去，好像就是該死的那一個。

可是那分明不是的錯，罪的源頭是老夫人，絕不會替老夫人背這個鍋！

夜楚憐的火氣又涌上來了，看了一眼擺在桌上的花瓶，隨后抄了起來，照著夜連綿的腦袋就砸了下去。只聽“啪”地一聲，花瓶盡碎，夜連綿卻什麼事兒都沒有，面前只有一個被敲破了頭的玉翹。

這丫鬟正在跟的主子邀功：“二小姐，奴婢就算是死也一定會保護好您的。”

夜連綿點點頭，“好樣的，放心，日后我一定不會虧待了你。”

話說完，猛地把玉翹推到旁邊，已經恢復了一些力的人，對著夜楚憐就開始毆打，用的武，就是剛剛被摔到地上的花瓶碎片，撿了那些碎片，照著夜楚憐的臉就往上劃。

夜楚憐也沒傻到就站在那里任劃，躲閃一陣之后就開始還擊。

從未打過架的人哪里會打架，本子也不如夜連綿那般潑辣，所以起初打起來時十分吃虧，胳膊上還被劃了好幾道口子。

但夜連綿畢竟有傷在，戰斗力十足，但持久力不夠，沒多一會兒就沒什麼力氣了。

夜楚憐則是悶聲干大事，也不說話也不喊，甚至到最后連眼睛都不睜，只管抓著夜連綿的頭發死命地往地上撞。一下撞不上就兩下，兩下撞不上就三下，也不知道使了多力氣，最后終于聽到“砰”地一聲，夜連綿的額頭狠狠撞向地面，人還沒等發出聲音就暈了過去。

玉翹驚得大，夜楚憐就跟說：“你若再，我就把你也撞死。”

玉翹懵了，“二，二小姐死了？”問完立即就用手去探鼻息，發現還有呼吸，這才松了口氣，然后指著夜楚憐說——“你是不是瘋了？天化日之下毆打二小姐，難不你要搶奪我們的將軍府？你是替你爹報仇來的對不對？來人！來人啊！五小姐要替二老爺報仇了，五小姐殺人了！快來人啊！”

玉翹的聲音傳出去老遠，可是沒等來下人回應，卻聽到外頭有人喊了句：“四小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