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已經升起來了，但竹林里仍彌漫著晨霧。

這些年正在跑步，腳步穩健，口號響亮，如這一棵棵竹子般朝氣蓬。

見他們馬上要跑遠了，嚴暮忙上前，喊住了跑在最后穿青短打的男子，他應該是這些年的師傅。

“打攪一下，我們想問半山書院怎麼走？”

男子沖前面年喝了一聲，讓他們繼續跑，而后才轉過看向嚴暮，先打量了他一眼，又打量了后的柳云湘一眼。

“你們是？”

“哦，我是半山書院新來的夫子，這位是我夫人。”嚴暮背著一只手，聲音放緩放，以期自己多幾分書卷氣，幾分威凜。

男子再打量嚴暮，“新來的夫子？不像啊。”

嚴暮咳嗽兩聲，“您是？”

“哦，我是慧明書院教武的師傅。”

“慧明書院啊，久仰大名，不過你們還教武？”

“強健麼，沒有強壯的魄，書讀的再好有什麼用，弱的跟姑娘似的，風一吹就倒，何談仕報國。”

呃，這話似乎有針對之意，不過嚴暮贊同的。先不說報國，沒有健壯的，單科舉那三日就熬不過，歷年倒在考場的舉子真是數不勝數。

“半山書院是吧，從那邊那條路一直往山上走，看到岔路走西邊那條，約一刻鐘就到了。不過，自白先生下山探親后，學生們大多都回家了，只怕不剩幾個了。”

下山探親？

嚴暮笑，原那白老頭還撒了個謊。

嚴暮向男子道謝，男子擺手，又道自己姓夏，他們初來乍到的，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說完，男子忙去追那些學生了。

“這人還好。”柳云湘道。

嚴暮點頭，“我就喜歡跟練武的人打道，沒那麼多花花腸子。”

按著這位夏師傅指的路，二人轉而往東邊那條路走，走了一段，但見竹林中有一塊空地，幾十號穿月牙白一式校服的年盤坐在團上念書。

年聲音不算洪亮，但連一片，這聲浪也不小。他們每個人都捧著一本書，極為認真的樣子。

還有一穿著同樣素長袍，但邊沿用黑緞子鎖邊的男子，他在這些學生中穿梭，見到哪個不認真，便用手中的書瞧他頭一下。

“他們應該是明遠書院的學生了。”柳云湘小聲道。

“應該是了。”

與慧明書院不同，他們的早晨是從讀書開始的，而且看他們上穿的長袍，樣式雖然樸素，但料子確實綢緞的，可見明遠書院有錢。

他們看了兩眼，繼續往上面走，但那教書先生卻看到了他們，喊了一聲。

“您二位是來探孩子的吧，那抱歉了，我們學院規定不許外人進，而且學生一旦來到書院讀書，家里人是不能來探的。”

嚴暮和柳云湘聽得這聲轉，他們很像這麼大孩子的父母？

那先生看到他們正臉，先遲疑了一下，又再次打量二人，語氣淡了一些：“兄長和嫂子就更不行了，我們明遠書院有明遠書院的規矩，還二位見諒。”

柳云湘角了一下，這位教書先生個子不高，長得圓潤潤的，本該一臉慈之，但那眼珠子滴溜溜轉，是個心眼多的。

再瞅瞅自己和嚴暮，穿得是普通的棉布服，心想若他們穿戴好一些，這位教書先生許久不會這麼強勢了。

嚴暮挑了挑眉，“難道去半山書院不走這條路？”

“你們去半山書院？”

“是。”

“呵，我還以為這書院已經關門了呢。”

“關不了，您放心。”

“是是，那我就太放心了。”

說完，他笑呵呵的回去了，繼續監督學生讀書。

嚴暮笑了一聲，“這人還有意思。”

柳云湘推著他往前走，“咱不與他計較，只是聽這二位說的話，我擔心半山書院可能真的已經沒人了。”

那他們還教什麼？

二人繼續往山上走，經過那明遠書院的時候，見它山門巍峨，依山而建，能看到一座座青瓦房頂于竹林中，頗有幾分氣魄。

再走不遠便看到了岔路，他們拐過去，路一下子就變窄了，林子也茂了，在其中穿行，需得仔細，一不小心就可能迷路。

踩過腳下的雜草，柳云湘都開始懷疑，這山里真有一座半山書院？

好在走了不多久，聽到了聲音，說明前面有人。拐了幾個彎，看到三個年圍著蹲在一。

“呀，好多。”

“還。”

“我都要流口水了。”

嚴暮和柳云湘對視一眼，二人放輕腳步走過去，看到他們正從放倒的竹筒里夾出一條條又白又的蟲子。

柳云湘忍不出嘔了一下，三人這才齊刷刷的扭頭過來。

“咦，你們是誰？”

問話的是其中一個瘦長臉，尖的年，說實話有點像驢臉，他手里還夾著一條蟲，那蟲子正劇烈掙扎著。

柳云湘先又退了一步，才道：“呃，我們正要去半山書院。”

“半山書院？”

“對，能告訴我們怎麼走嗎？”

“你們已經到了。”

“到了。”

年起，指了指西邊，“諾，那不是麼。”

嚴暮和柳云湘過去，只見一間破舊的屋子，沒有門，沒有院的，剛才他倆也看到了，還以為已經廢棄了。

“我們是書院的學生。”那瘦長臉又道。

柳云湘再打量著三人，除了一個瘦長臉，另外兩個，一個個子很矮，兩只耳朵又圓又厚，有點像……豬，還有一個個子很高，不但高還瘦，跟一竹竿似的。

柳云湘無語了一下，這和他們剛出看到的慧明書院和明遠書院的學生怎麼差這麼多。那白老頭選學生，是不是得長相奇特才肯收？

“呃，他，他是你們書院新來的教書先生。”柳云湘指了指同樣有些無語的嚴暮，“乃是白先生所托來教你們的。”

“那我們白先生他……他……”說著那瘦長臉竟紅了眼。

“他很好。”柳云湘忙制止他再說下去，免得真哭出來，“因為有事纏，所以托我們來照管你們，最多半年。”

聽到這話，那瘦長臉又破涕為笑，“太好了，我們終于有先生了。哦，對了，我們請先生和師娘吃竹蟲！”

說著那年夾著那蟲往柳云湘面前一杵，柳云湘嚇得又后退兩步。

這都一幫什麼學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