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樓上,王秀看著大步朝陸雲鴻走去的太子,微微詫異著。
蓉蓉道:“太子殿下極會在晚上出宮,上一次好像還是長公主殿下難產時……”
王秀攏了攏披風,道:“興許是出來有事。”
比如一直暗中監視著安王,得知安王的向,所以才出來的。
否則一個陸家,還不到太子親臨。
蓉蓉也附和著點了點頭道:“大,不如我們從路回去吧,太子殿下來,怕是宴席一時半會散不了。”
王秀坐了下來,端著熱茶喝了一口,淡淡道:“沒關係,反正現在回去也睡不著。”
著,道:“你去拿些紅薯來,我們用火慢慢烤著,等會大爺他們送完客,也可以吃一些墊墊肚子。”
蓉蓉很快就下樓去拿了,留了楠楠和另外兩個丫鬟伺候著。
摘星樓沒有掛燈,不過樓道裏點了照明的矮燈,到門口就沒有了,所以從外麵看還是黑漆漆的。
那邊的太子來了,眾人隻覺得眼前一亮,方知什麽才是龍章姿。
與安王的鬱冷戾不同,太子麵如冠玉,神平和,穿著一素雅的常服,微微輕抿的角昭示著他心不錯,並不像那虛偽假笑,看起來怪異又僵。
安王上前行禮,太子仿佛才看見他一樣,道:“我以為你一蹶不振了,所以連宮裏也不去。現在既然能出來看戲,那想必是看開了。”
安王道:“我聽聞王娘子醫很好,當年就是救了長姐。當初若是在京城,景輝的娘也不至於沒了,因此聽陸家設宴,特地不請自來,希可以結一番。”
太子道:“當初王娘子救長姐時,張太醫就在一旁看著,怎麽救的他一清二楚。可他都沒有能救回來,想必是弟妹命數所致,你不必耿耿於懷。”
安王稱是,垂首聽候,早就沒了剛剛來時的威風。
眾人屏息凝神,亦是不敢多話,心想在太子跟前,安王也不過如此。
等太子落了座,安王和陸雲鴻一左一右陪著。陸雲鴻遞了戲本,太子遞給安王。
安王道:“二哥點吧,我剛剛已經點過一出了。”
太子看了戲單,問道:“你點的什麽?”
安王道:“仙門。”
太子微微頷首,隨即點了一出“離魂”。
這一本是鬼戲,那配樂太過森,膽子的已經汗豎起,奈何太子和安王都在,隻得強忍著。
計雲蔚最近研究山海經圖集呢,雖不怕這些,見眾人著脖子,便道:“太子殿下,我覺得是聽戲太單調了,難得殿下出宮,不如我們放一場煙花如何?”
其餘人,心想放煙花熱鬧啊,如今邊關大捷,杏榜剛揭,城裏陸陸續續都是放煙花的聲音,他們此時放一場,也不會太過突兀。
太子看向安王,安王道:“二哥還是問陸雲鴻吧,畢竟這是在他家。”
太子隨即看向陸雲鴻,陸雲鴻則笑道:“宅離得遠,這裏就是個圖樂的園子,放放也無妨。”
太子聽後,便對計雲蔚道:“你提議的,你去安排。”
計家的商鋪多,門路廣,搬幾箱煙花不過是一炷香的事,便高興地攬下來。
很快,計家的夥計把煙花都搬來了。就擺在戲園後麵的空地上,他們還舉著火把,準備等太子和安王上前來再點。
陸雲鴻走上前來,視察一下周圍,然後看右邊的摘星樓。
王秀在上麵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放心。周圍的燈都是滅的,底下的樹木鬱鬱蔥蔥,又有跑的廝守著門口,不會有人來的。
陸雲鴻看了一眼煙花,覺得它衝上炸開的一瞬間,一定會照著摘星樓。
到時候隻要有人轉個,抬頭就能看見王秀的影了。
他對計家的下人道:“往左邊的再挪一挪。”
計家的下人愣住,看向計雲蔚。
計雲蔚便道:“那邊都是樹林,不能挪了。”
陸雲鴻道:“你嫂嫂在摘星樓上等我呢,你在這裏放,有人看見了不好。”
計雲蔚“啊”了一聲,回頭去看,果然看見王秀在上麵站著。
他當即吩咐下人換個地方,並朝陸雲鴻走過去,低聲音道:“什麽時候來的?”
陸雲鴻道:“安王來之前,你忘記了?”
計雲蔚角微:“那好久了,我以為嫂嫂早就回去歇息了。”
陸雲鴻看著忙活的計家下人,角噙著一得意的笑容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嫂嫂就喜歡我抱著睡,我若是不回去,便睡不著。”
計雲蔚:“……”
等他們忙活好,太子和安王也由眾人陪著上前來了。
不過看煙花擺放的位置,好像有點不出來的怪異。
宋沐廷更是直接走出來,問著計雲蔚道:“怎麽不擺在前麵?那地方更寬敞啊?”
計雲蔚低聲音道:“就你知道的多,你能想到的,我就算想不到,雲鴻也該想到了。”
“噓,看煙花吧,一會跟你。”
宋沐廷一聽就知道有,當即退回去。
太子看了一眼退回來的宋沐廷,目向前看了看,然後落在了右邊那鬱鬱蔥蔥的樹林裏。
當他收回目時,餘上眺,便看見了摘星樓。
似乎有一人影站在上麵,披著披風,靜靜地佇立著,看形像是王秀。
他回過神來,心想今日來陸家,怕是打擾了陸家夫婦,雖然是想來解圍的,不過現在想想,安王是個麻煩,他又何嚐不是呢?
當即便想,看過煙花後,他也該回宮了。
計雲蔚見人都到齊了,便吩咐下人點燃煙花。
隻聽“嘭嘭”聲響起,沉寂的夜瞬間鮮活過來,五六煙花頃刻間奪人眼眸。
安王見眾人附和著,沉浸其中,嘖嘖聲不絕於耳。一副仿佛看到盛世景的樣子,可新春剛過,誰沒有見過煙花呢?頓時覺得可笑。
他微微往後退了退,目四遊移時,不知怎麽看到了右邊的摘星樓。
高不高,低不低,聳立在樹蔭之上,顯現在夜空之中。
驟然一閃的煙花,照亮那樓一景。那憑欄而的子,一輕裘攏著的,隻顯出的麵容和發髻來,看著仙姿玉,楚楚人。
又一束煙花炸響,璀璨而絢爛。
隻見那子微微仰著頭,神從容,眉眸溫婉,淺淺笑著,仿佛流韶華皆停息在的雙眸,那樣悉的神,一瞬間勾起了他心底稍縱即逝的戰栗,那麽突然,讓他那樣猝不及防地頓住,完全不知所措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