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這個老頭兒，我確定在記憶中沒有任何印象。

不是之前從來沒見過他，而且跟我認識的人里，也沒有一個樣貌接近的。

要是說他和陳桂花之間有什麼相似之……

牽強的，都是一個鼻子倆眼兒，但凡是個人類都有這種特征。

我皺了皺眉頭，難道是我猜錯了？

他本就不是我想象中的那個人，數百年前和我師父一起出現在毗鄰島國的……

陳家祖先？

老頭兒似乎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臉上現出了一意味不明的笑意，接著就消失不見了。

“鄉村野店，沒什麼可招待貴客的，湊合吃口面吧。”

老頭兒朝我們幾個人說了一句，隨后就轉走進了后廚。

所謂的“后廚”，其實也就是個面積不大的房間，連個門都沒有。

他佝僂的背影一直都在我的視線之，自始至終都沒回過一下頭，看起來兒就沒打算防著我。

不多一會兒，濃郁的香氣就鉆進了我的鼻孔里。

老頭兒慢悠悠的端著一碗面走了出來，再折回廚房端來一碗，如此反復了五次。

說他懂禮數吧，確實是懂的，還知道士優先，先給了梁多多和胡小蝶。

可后邊的舉就讓我有點兒看不明白了，第三碗面給了莊小龍，這還算說的過去，但接下來的第四碗，卻不是我的，而是給了陳燦。

直到老頭兒拿來一個盆子盛了些吃食喂了曼，這才慢吞吞的把最后一碗面端到了我面前。

我有點兒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他這到底是在故意辱我，還是對我另眼相看。

說是高看我一眼吧，他卻毫不給面子的把我這個主角放在了最后，甚至還不如一只貓的地位。

可要是說他在辱我吧，也不像。

我碗里的面明顯跟別人的不太一樣，其他人吃的是撈面條，幾青綠的荊芥就是唯一的菜碼。

而擺在我面前的，卻是一碗香味俱全的燴面片，那羊都快堆出尖了。

我暗自皺了皺眉頭，陳燦卻不以為意，抄起筷子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唏哩呼嚕”的靜搞的我胃口大開。

老頭兒坐在我正對面，不不慢的拿出旱煙袋來點了一鍋，“吧嗒吧嗒”的了幾口。

我一刻也不敢懈怠，暗自手靠近了幾個人的碗，卻沒有黑氣騰起來的跡象。

梁多多沉片刻，低下頭吃起了面。

我明白這是對我發出了明確的信號，面里沒有毒，放心吃就行。

我故作鎮靜的笑了笑，謝過老頭兒，拿過筷子吃了一小口。

還別說，這羊燴面的味道……

說句不尊敬其他面食地區的話吧，這是我吃過的最好的面。

面片筋道，湯濃爛，就連豆腐和海帶也著令人陶醉的鮮香之氣。

連續將近二十個小時沒正經吃過東西，再加上閩東那邊的飯食實在是不合我這個北方人的胃口。

幾口燴面下肚，我就瞬間徹底放飛了自我。

秉承著“吃面不吃蒜，香味一半”的食鐵律，我一手筷子揮舞，一手蒜皮翻飛，沒幾分鐘就連湯帶面拱了個干干凈凈，都省的刷碗了。

其他人也吃完了面，尤其是陳燦，看起來就跟三天沒喂了似的，幾口就把那滿滿一碗撈面倒進了肚子里。

呃，其實仔細想想，他的確是很久沒吃過東西了。

路上這接近兩天只喝了半瓶水，再加上在閩東又被林阿妹關押了整整三天，想來也不可能有人給他送什麼食。

老頭兒似乎對我們狼吞虎咽的場景非常滿意，他慢悠悠的收拾了碗筷，我已經有點兒迫不及待了，開門見山的問道。

“你認識我師父吧，他陶……”

“眼陶青，嗯，可有日子沒見著他了。”

老頭兒立馬就接上了話茬兒，毫沒打算瞞他和我師父之間的關系。

“上一次跟他見面，這得有……嚯，一轉眼都十六七年了，你要再不來啊，我都快把他給忘嘍。”

“十六七年？！”

我心中暗自一驚，口而出。

“三才之力分離的那個時候？”

“嗯，分離三才之力可是個大活兒，鬧不好就要丟很多人命，我還出了不力氣呢。”

我愣了一下，剛要開口繼續發問，老頭兒卻不不慢的重新坐在我對面，揮揮手里的煙袋鍋，打斷了我的話。

“小子，別那麼心急，我先跟你說一事兒。當年我跟你師父分開的時候，他就算出來總有一天你能找著我，跟我絮絮叨叨個沒完沒了了。他給我定了條規矩，攏共就只能回答你三個問題，多一個都不。我呢，也在他面前發了誓，但凡多回答你一句，就立馬天打雷劈，魂飛魄散。風水行里的規矩你也懂，打從現在開始，你最好是想清楚了再開口，省的什麼都還沒弄明白呢，就得哪兒來的哪兒回去了。”

我頓時就被氣的七竅生煙，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這條規矩還真的是很符合我師父那個老混蛋的子，我敢篤定，這話絕對不是老頭兒在信口胡謅。

可是只有三個問題……

卻遠遠不能滿足我的預期，此刻我心中正飛舞著無數個問號，別說是三個問題了，只怕是三百個也不夠用的。

但老頭兒說的沒錯，風水行有風水行的規矩。

既然他已經發過了誓，那我也無可奈何，只能在心里不停的盤算著，打算揀三個最重要的問題一探究竟。

可還沒等我說話，老頭兒就吧嗒著煙袋補了一句。

“你剛才已經問過我兩個問題了，現在嘛……還剩一個。問吧，問完了也好趕走，別在我這兒瞎耽誤工夫。”

“不是，什麼就已經問過兩個了……”

我急赤白臉的就要反駁，可下一秒鐘，我卻手捂住了自己的，生生的把后半截話給吞了回去。

沒錯，我真的已經問過兩個問題了。

“你認識我師父吧？”

“三才之力分離的那個時候？”

這兩句話的確是我親口問出來的，而且老頭兒也都做了明確的回答。

我后悔的直想反正自己幾十個大子，僅僅三次發問機會，卻讓我用廢話占用掉了兩個寶貴的名額。

可現在后悔也來不及了，我只能無奈的長嘆出一口氣，沉默了半晌之后，字斟句酌的開口。

“你和我師父在大島家族埋的那個雷……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嗯，嗯！這個問題問的好！”

老頭兒掌大笑了起來，用煙袋鍋指了指我。

“真不愧是陶老鬼的徒弟，跟他一個樣兒，鬼機靈的。我要是從頭到尾把這個事兒給你說清楚，就等于同時回答了你十幾個問題。哎呀，那個大島啊，我真是有點兒后悔把寶押在他上了。不是武功稀松，就連他的后代也沒幾塊好干糧，一個個言而無信的，是過了幾百年都沒完對我們的承諾，最后還得靠個贅的外人給他屁。”

我沒打斷老頭兒的話，靜靜的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