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聖人」逝神人出

這個冬天對於大庸而言註定是不平靜的，皇帝駕崩的消息從皇宮傳出，整個承天府陷一片哀傷之中。

隨後消息伴隨著風雪，從承天府四門而出，傳向大庸天下。

人們常說天高皇帝遠，百姓豈知帝王事，最直觀的也就是一方父母了。

但其實凡事都是有例外的，當一國之君足夠賢明，對吏管轄和統治力極高，政令通達且能切實惠及民生，長久以來自然為百姓銘記。

承興三十三年發生了太多事，很多人是一點點著大庸向好，漸漸政通人和國泰民安，民間風氣都開放向善，是為承興盛世。

所以皇帝駕崩的消息傳出，是真真切切有不人為之哀傷，年紀不大的升斗小民中或許大多數還好，越是有點見識越是有點學識，甚至越是年長者，此傷越有所共鳴。

各以縣為單位張府告示，又有差在告示旁不斷宣讀，宣告天子駕崩的消息。

也有差人去往一些重要府邸或者場所專門告知，各地鄉紳族也有專人通知。

蒼南道，月州書院，一學堂上的數十名學子正在頭接耳閑聊著，因為課上到一半夫子匆匆出去了。

「你們說是什麼事啊？」「可能是易夫子家事吧。」

「我還看到另外的夫子經過了呢。」

「冬下雪了，咱們什麼時候去闊南山逛逛？」

「好啊好啊，聽說冬日闊南山，其景尤勝春！」

「噓，夫子回來了！」

有靠外的學子遠遠看到夫子回來，一聲提醒之下，所有人立刻都正襟危坐在書案前。

等夫子進學堂，很多學子明顯能看出其表不太對，似乎顯得有些哀傷，不人心中猜測，是否是夫子家中出了什麼事。

易阿寶此刻緒難以言說，哀傷肯定有，但又比其餘知道此訊息的人更複雜，因為他是親眼見過皇帝的，所以比常人更深刻一些。

走學堂回到夫子書案之前，易阿寶良久都沒有說話，其餘學子也不敢出聲。

好一會之後易阿寶才看向堂中這三十多名學子，向這些平日裏也喜歡高談論闊之人說出了那個訊息。

「府來通告，我朝聖君天子駕崩了謚，文德，廟號明宗.」

學堂中起了一陣，滿堂學子無不驚愕。

類似的反應也在書院其他幾個學堂上出現，類似的況也不只是在月州書院。

元江縣的一城門口，諸多百姓圍在告示旁邊，其中就有和家丁一起趕著馬車進城的易勇安。

在人群前方，告示邊的差大聲宣讀著告示的容。

「天子詔言，諸事從簡，不得驚擾百姓，民間百無忌然孝立為先，凡我大庸治下百姓皆為天子之子民，理當哀悼，自臘月初九起，七日不得嫁娶，不得辦慶典.」

聽著好像是宣佈令，但在場百姓除了低聲議論，沒誰表示憤慨，因為這一切的前因大家也都知道了。

就算聽了半段的，一會差也會重複，就算沒耐心的，找邊上人一問便知。

而且七日哀悼實在不算多長時間。

易勇安也不由嘆了口氣。

「唉，天子這年紀比我大不了多，怎麼就駕崩了呢.」

這種程度的對皇帝的議論，甚至更骨一些，在大庸是完全允許的，邊上嘆息的百姓也不。

消息隨著易勇安等人趕車回村，也傳遍了西河村。

傍晚的柴房附近，易保康匆匆走來，那邊兄長正在劈柴，他知道兄長是關心社稷之事的，特地過來告知一聲。

「兄長，府告示了，說天子駕崩了！」

易書元手中握著斧子，輕磕圓木，隨後帶著木頭重重劈落。

「咔嚓~」一聲，木頭一分為二。

「知道了。」

易保康嘆了口氣。

「天子還不到花甲之年，這在宮中錦玉食的，怎麼就駕崩了呢.」

作為真正從大庸相對黑暗的年代過來的老一輩，易保康此刻還是十分慨的。

而易保康自覺這些年家中日子好過了，吃得好住的好，所以自己已經年過八十，一個耄耋老叟依然子朗，天子在皇宮中理應更好卻駕崩了，更是嘆天子早逝。

易書元抬頭了一眼自己的胞弟。

「要治好天下，比我們種田砍柴要累多了！」

說著，易書元向西南方向，恍若隔著千山萬水向承天府。

大庸天子逝世，氣數隨風雲而，天下間為天子而哀者不知凡幾。

「這皇帝死了，新皇帝不知道怎麼樣呢兄長，一會開飯了，隨便干會就可以過來了。」

易保康嘆息著走了，易書元應了一聲，又看向天空，晚霞猶在星漸起，天上紫微帝星反而愈發明亮。

弟弟走遠，易書元也放下了手中的柯斧，坐在柴堆微微閉眼。

正常而言，即便是一國之君亡故，差也需將死後之君帶往司審。

但明宗則不然，承天府鬼神只是守在如今的明宗靈柩旁，並無任何人帶走其魂魄。

駕崩天子無思無想，彷彿等不及將靈柩安葬皇陵，勞累一生之後已經深眠於棺槨之中。

這一睡就睡了一個月，馬上冬月過去就要到臘月了，彷彿能永遠睡下去。

只是在這種「沉眠」中，今日好似夢起，項屹只覺眼前似乎有亮，忍不住有種眼皮跳的覺。

荒唐，朕都已經死了！

此念一起百念歸來，甚至好似能聽到耳邊有「呼呼」的風聲。

這一刻，項屹就像是睡不下去了，嘗試著睜開了眼睛。

剎那間，周圍明亮一片，原來自己站在天上，立在風雪之中，下方的大地好似很遠，天上的雲彩好似很近。

但如此高度，項屹卻不覺得如何恐懼。

「陛下醒了？」

一個不算悉但卻難以忘懷的聲音傳來，項屹在天空中轉，卻見有人同樣立於風雪之中，正是臨終不得一見之人。

「易先生？先生也過世了？」

「哈哈哈哈哈哈，多謝陛下關心，易某還尚未壽終，只是見陛下一直在睡，便來看看陛下！」

項屹看著易書元，好一會才笑了笑道。

「原來先生不是凡人啊！」

「曾經不便，還陛下見諒！」

易書元空中行了一禮，也算是承認了，項屹搖頭一笑。

「我便不先生仙長了，而今朕已退位，先生也不必朕陛下！」

說著項屹還好奇地上下顧盼一番。

「人死後不應該去司地府麼？難道本沒有間？」

「那倒不是，只不過你乃是一代明君，又因為如今此方天界氣數變化之機，所以尤為特殊，縱然是司鬼神亦不好你。」

項屹形像是重新恢復拔，思維也變得敏捷和輕鬆，死後能再見易書元實在讓人高興，縱然對方或許是神仙，但亦是知音。

「哦？鬼神不得，先生卻能啊？」

這一句玩笑話現了項屹的心，也讓易書元心生佩服，他凌空走來，到了項屹近，手中出現了一把摺扇。

「其實易某也沒伱，這算是死後之夢吧，就讓我來帶你走走.」

易書元言罷摺扇一展，向著周圍一掃，就好似風雪環繞兩人四周，等風雪散去，已經出現在了東海之濱。

縱然易書元如今算是貨真價實的仙道高人，也不可能轉瞬帶人從承天府到東海，所以這是夢。

但這又不只是夢，隨心神而，於道推算而生，類於掐算，又因夢之法而不同。

只要天數氣機沒有複雜變化，所見之景幾乎就是真實的，只不過易書元和項屹並沒有在那海濱罷了。

項屹站在礁石上著遠方大海，回頭又是落日景，久久說不出話來。

「這海中可是真有龍宮？」

「有！」

項屹眼神一亮，看向易書元。

「先生去麼？」

易書元笑著搖了搖頭。

「沒去過東海龍宮，這便去看看！」

說話間，易書元摺扇又是一掃，周圍好似水汽霧，變得模糊不清，下一刻周圍已經是水流晃不止。

易書元和項屹猶如再次「挪移」，出現在了一座恢弘燦爛的水晶宮殿之外。

即便眼前一切時而清晰一些，時而好似被水流環繞顯得模糊，但卻驚得項屹說不出話來。

「嗯？」

一陣厚重低沉的聲音帶起一片震，剎那間周圍一切都模糊了。

此時此刻，東海龍宮中，宮殿深的沙床上，一條真龍已經睜開了眼睛，剛剛似乎有人在推算我龍宮之事？只是似乎並非惡意，且也不深什麼氣數。

等項屹再次能看清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和易書元站在一高山之上。

「這是哪？龍宮呢？」

「龍君有所察覺，龍宮氣數則變，自然看不清了，而這裏麼，是大蒼雪山」

項屹聞言不再局限於腳下，而是眺遠方，目皆是重重疊疊的雪山，彷彿不到邊際！

易書元甚至眺了蒼山的某個方位，似能約見到模糊的蛇影，卻又顯得不真切。

從天上到地上，從名川到大澤，從大山到原野，當然也有人間各的村落和城池，甚至不限於大庸之地，還去往草原西域乃至南晏

易書元摺扇一，他和項屹的方位就會產生一次變化。

有時能近觀妙，有時只能遠遠一瞥即消散，景有的清晰有的會變得模糊，山川景清晰的多，而到了大城之中，有時一聲孩啼哭就會模糊一片。

當然，也僅限於易書元知其名，且對山川地勢人文景觀有過了解的地方。

但即便如此，項屹心中的震撼還是無以復加的。

覺是一會會，又覺過去了很久很久，項屹和易書元又回到了承天府上空。

項屹才是依然心緒難平。

「這就是仙人一日之游遍天涯海角麼？」

「易某隻是取巧，帶你心游罷了！」

項屹搖搖頭不知該說什麼，忽然想了想問了一句。

「那朕該去哪？」

易書元笑了。

「若想迴再轉世，自然是去幽冥，可你也還有另一個去，我想你應當也看得到了」

或許是因為易書元一句話點醒，也或許本來就能覺到，

項屹此刻抬頭向天空，約能見一縷縷輝在天際閃耀，更彷彿能見到一條天階顯現。

天界，渾天宮的金闕玉鑒之前，自大庸天子駕崩之刻起，天帝就出現在了這裏。

至此刻，金闕玉鑒之上開始始綻放神——

元江縣，夜前夕又開始飄雪。

易家院中，易勇安朝著柴房方向吆喝了幾句不見回應，就往那邊走了過去。

「大伯~吃飯了，別忙了，咱家的柴火都夠燒到明年冬天了！大伯.」

易勇安的聲音一下頓住，心頭驀然升起一陣驚慌！

那邊的柴房旁，大伯坐在柴堆上靠著柵欄一不，飄落的雪花好似淺淺將人蓋上一層毯子，落在地上的柯斧都被雪絨染白.

「大，大伯.」

易勇安小心翼翼上前，抖著將手向大伯。

「嗬」

哈欠聲嚇得易勇安渾一抖，隨後他就見到自己大伯了個懶腰。

「哎呦娘唉，大伯你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

「吃飯了？」

「吃飯了吃飯了，大伯您快別干，這都又下雪了。」

「哎哎，這就過去！」

易書元扶著柵欄要站起來，易勇安立刻過來攙扶，並且幫著大伯一起拍上的雪。

等整理了一下衫，易書元面向承天府方向，拱手施了一禮。

這一禮不代表凡俗禮節，而是敬神禮，易書元為大庸子民，也得社稷之益，這遙遙一禮不對神像，只對那一顆治世安天下之心。

也是這一刻，天界金闕玉鑒上神號顯現，是為：皇天紫薇靈君。

天帝面笑容，本方天庭於東方，天星應皇道氣數在東，此神將來當能應四東極之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