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綰穿過街道,闔家團圓的日子,家家戶戶門前高掛燈籠,舉杯推盞,守著新歲,路邊竹聲,煙花絢麗升空,無不彰顯合家歡睦。
出了城,越靠近雲臺寺的地方,與那些喧囂越遠。
薑綰在雲臺寺大門前停下。
萬籟無聲。
緩步走進雲臺寺,強烈的直覺告訴,君玄澈一定在這裏。
進佛堂,薑綰依舊是先朝那佛像行了禮。
又轉而,進佛像下的道裏。
腳步清淺,似是怕驚了裏麵的人。
進了道,薑綰看著黑漆漆的一片,先環顧了一下四周,又聽聞那泉水滴答的聲音,黑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終於,走近時,見到一抹暗影跪坐在地上。
張了張,怕打擾對方這一刻的安寧。
往前又走了幾步,在他的邊,同樣跪坐下來,安靜地著他。
薑綰今日穿著新,渾上下都裹得茸茸的,可到了此,四麵八方的寒意,還是讓不由自主地打寒戰。
可饒是如此,還是解下披風,輕輕地披在了著單薄的君玄澈上。
“怎麽來了?”
君玄澈整個人沉在黑夜之中,每一年的團圓夜,對於他而言,似乎是種煎熬。
唯有在這裏,才能讓自己徹底安靜又清醒著。
清醒於自己如今存活在世的意義。
一刻都不能忘。
可今年,好像又有點不一樣了。
薑綰和他一起在這黑暗中,探不到他臉上的緒,但再笨,也知道他此刻出現在這裏,意味著什麽。
他想親人了。
薑綰抿,輕輕握住他冰冷的手,想要把上的暖意,傳一些給他。
“想你了,想和你一起。”薑綰不吝嗇的表達心中所想。
又有些覺得自己有些對君玄澈,太不用心。
白日裏,沉浸在爺爺們和盛家的溫之中,卻疏忽了君玄澈的緒。
君玄澈回握住的手,忽然問——
“薑綰。”
“若我有朝一日……”
若我有朝一日,顛覆這明安國,你願不願意站在我邊?
話說一半,君玄澈忽然覺得對有些殘忍。
甚至有些害怕。
害怕聽到的答案,害怕自己太過自信,最後連也一並失去。
這裏是的家。
有的家人。
他,真的能在心裏,勝過這些親人嗎?
薑綰不知道他要說什麽,察覺到他今日緒不對勁,挪近一些距離,手輕輕抱住他。
“君玄澈。”
“不管你做什麽,你的邊,以後一定會有我。”
這是薑綰對他的保證。
君玄澈背脊一僵,此刻心中那些頹態,被一言輕易擊破。
作快於意念,他已然重重地吻住的。
但吻還未加深,就被薑綰努力推開,裏念叨,“你瘋啦,佛門重地。”
“……”
子時之前,薑綰和君玄澈一起出了道。
兩人也沒離開雲臺寺,隻是坐在院的臺階上,著遠升天際的煙花,薑綰把煙花當做流星,在心中默默許願。
希家人平安健康,除了薑宗一家以外。
希君玄澈新的一年,可以開心起來。
許完願。
很想問君玄澈,你的家人呢?
可又覺得不合時宜,怕再惹他傷心。
最後無聲地靠在他懷裏,兩人一起默默看著遠,直到天際煙花消失,一切似又恢複如常。
翌日。
薑綰天沒亮,就守在了扶玉閣門口。
侍給端來一些熱茶和熱乎乎的糕點,薑綰也不怕冷,就坐在院裏的木桌上吃著。
江燦打著哈欠出現在薑綰麵前時,薑綰正在喝茶。
“王妃,你這麽早就來了啊……”
“噗……”
薑綰一口茶水堪比瀑布噴出。
趕忙拿起帕子了,一臉無語看向江燦,“大過年的,你發什麽瘋?”
江燦有些懵,自己也沒喊錯吧?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這不是作為屬下,你名字不合適,你薑副統領又顯得生分,反正你和殿下今年也要婚了,提前一聲王妃,也沒什麽吧?”
薑綰角搐,“我真的是……”
猝不及防。
說起來,薑綰早就把這個賜婚拋在腦後了。
畢竟之前是為了幫解圍來著。
還胡弄了個四月婚。
忽然就在想,那現在,這個婚事,還作數嗎?
扶玉閣的一間房門忽然被打開。
君玄澈衫隨意的垂著,有些睡醒惺忪地看著院這一幕,見到薑綰,微微擰眉,“這麽早?不冷?”
薑綰頭一次見到他剛起床的樣子。
沒有束玉冠,沒有穿蟒袍,整個人看起來有點乖。
走近,挽住他的手臂,笑瞇瞇地說,“我幹爺爺來京城了,你今天陪我一起去和他吃頓飯。”
“你幹爺爺是誰?”君玄澈不知道何時有幹爺爺了。
薑綰笑瞇瞇的說,“就是催魂殿的蒼前輩啊,上回臨走前,我認他當爺爺了。”
“真是沒想到啊,他和莫夫子,還有華統領,都是舊相識呢……”
君玄澈靜靜聽完,好像又知道了一些關於的。
沒多久,君玄澈穿戴整齊,被薑綰拉著出門,去了文濟書院。
文濟書院。
三個老家夥好久沒聚在一起打麻將。
薑綰走後,三缺一,拉了莫夫子邊一個小書,學習打麻將。
這一打,直接熬了個通宵。
這會兒四個人坐在桌前,眼圈一個比一個黑,手上洗牌的作一個比一個快。
“大哥,你瞅瞅他,這烏黑的眼圈,和他這黢黑的雜服,越來越配了,要是再塗個豬肝的口紅,方圓十裏的鬼都不敢接近他。”
華紫安連輸了兩把給蒼陵生,這會兒逮著機會就要嘲笑一通。
蒼陵生切了一聲,“瞅你那嫉妒的醜陋臉,小心眼兒。”
“誰小心眼了,我這不是把要給綰寶的歲錢輸了,心裏憋屈。”華紫安看著自己越來越癟的荷包。
蒼陵生邊出牌邊說,“不要,你給點,我多給點,綰寶知道我對最好就行。”
“大哥,你能不能管管?”華紫安頂不住,求助大哥莫延甫。
莫延甫一晚上不輸不贏,“不管。”
華紫安抓狂。
正說著,薑綰小步跑了進來,後還跟著君玄澈。
“你們怎麽一大早就打麻將啊?”
話音剛落,薑綰見他們一個個臉都趕上變異喪,嚇了一跳,“不會,打了一晚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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