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氏沒有直接回答王忠的話，而是反問他，“王總管，你這麽些年，一直在哪裏？”

王忠自然也不會代自己的底細。

他翹著二郎，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我嘛，沒你有福氣，這麽些年，四混著，這不近段時間混到了京城裏。”

“真是沒想到啊，在這京城裏，還能遇見你。柳嫚啊，咱倆可是這世上，唯一知知底的人了。”

“往後，還得指你，多照應照應我。”

見王忠這賊人果然賴上自己了，蔣氏微微垂眸，拿起絹帕捂了捂，一副疏離的樣子，“都是出來逃命的，我又怎麽會過得好，也就是隨便給人當妾而已，這麽些年，得過且過了。”

王忠看開始和自己哭窮，頓了頓，意有所指，“當妾，也得看給誰當妾，當年你給忠遠侯當外室，還不是過得比尋常人風多了……”

蔣氏原以為，自己那不彩的過去，隨著忠遠侯府滿門抄斬，這個，永遠隻會爛在自己的肚子裏。

沒想到，有朝一日，還是會被人提起那不堪的過去。

如今在薑家，境越發的困難，若是再被人知道自己曾當過忠遠侯的外室，自己怕是這輩子都翻不了了。

蔣氏沉默，眼底劃過一抹殺意。

偏偏王忠沒察覺到蔣氏上的殺意，依舊往的心窩裏去，“話說回來，你如今攀上的這戶人家，倒是個開明之人，竟不嫌棄你並非完璧之，柳嫚，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說的就是你啊。”

蔣氏雙手地攥拳，知道王忠這狗皮膏藥，一時半會兒是甩不掉了。

與其在這裏與他拌鬥舌，倒不如想想盡快除掉他的法子。

“不早了，我得走了。”

蔣氏站了起來，作勢要往外走。

“誒，別走啊，柳嫚，如今我無分文，當年你在忠遠侯府，我也沒幫你。現在你可得幫幫我。”王忠哪能就這樣放蔣氏離開。

蔣氏前幾日給薑皓安還了賭債，己的銀子所剩不多，這會兒被王忠纏上，了腰間的荷包，就剩幾錠碎銀子，隨手給了王忠。

王忠掂量了一下荷包，“就這些？還不夠我住兩天客棧的。”

“柳嫚，你不會對我這麽狠心吧？”

蔣氏深吸口氣，努力著暴怒的心，拔下頭上的簪子，遞給王忠。

王忠看了眼這，雖然也不值錢，但當個十幾兩銀子不問題。

行！

今天先放過。

一步一步來！

王忠拿了銀子，痛快地出了點心鋪子。

剛走出去，似乎想到了什麽，又折了回來。

“看在你給我銀子的份上，我給你再個消息。”

蔣氏看向他。

“綺麗閣豔娘的兒，白玉皎，如今也在京城裏。”

王忠想到那日白玉皎這個小白眼狼兒，對他不管不顧，又對他知知底，自己如今沒本事除掉，倒不如借柳嫚的手。

蔣氏麵錯愕，“白玉皎？”

王忠點頭，“不錯，當年我親手把賣給了天香樓的杜娘，如今換了個豔名，芳芳。”

“芳芳……”

蔣氏瞪大眼，全然沒想到，這個天香樓的芳芳，竟是天昌國綺麗閣的白玉皎。

白玉皎，芳芳。

從前，隻在葉北寧的口中，聽說過芳芳這個名字。

蔣氏從不在意一個青樓子能折騰出什麽靜。

可居然也是天昌國的人！

那麽，白玉皎在京城裏，見過自己，又認出自己了嗎？

蔣氏忽然發現，危險一直都在邊。

最後，蔣氏匆匆忙忙地先離開。

王忠拿了銀子，滿麵春風地下了樓。

下了樓，見蔣氏的馬車已經走遠，不詢問起點心鋪的小廝，“剛剛下樓的，是哪家的夫人？剛剛大發善心，請我吃了點心，我想好好報答。”

小廝原本有幾分戒心，聽他這麽一說，很快鬆懈下來，“是薑國公，哦不是，如今是薑參議了,是參議府的蔣姨娘。”

薑國公……

參議府……

蔣姨娘……

王忠將這些信息結合了一下。

眼前一亮。

柳嫚這賤人，果然有點本事，這麽多年，原來是傍上薑宗了。

等等，姓薑……

薑宗，薑。

難怪啊……

王忠一瞬間，什麽都明白了。

怪不得那日薑會問他，認不認識柳嫚。

敢是打這個主意。

想借他之手，除掉柳嫚這個姨娘啊。

王忠覺得自己真是太聰明了。

輕而易舉就參了其中的詭。

王忠樂的腳步輕快，去了京城最豪華的客棧。

薑綰這會兒坐在一家茶樓裏，對麵坐著芳芳。

二人站在高，將點心鋪門口發生的一切，全盤盡收眼底。

“最後關頭了，我已經安排月灰保護你了，你的命不會出問題，這個給你。”

薑綰又遞給芳芳一枚玉簪。

“此簪可以試毒，天下間，任何毒都可以試出來。”

芳芳接過玉簪，放在手裏端倪了一下，“頭一次聽說，玉簪也可試毒。”

“給你銀簪，豈不是太明顯了。”薑綰輕笑。

“那我就不客氣了。”

芳芳收下玉簪，自己的發髻之中。

薑綰又道，“以王忠這狡猾的格，定然是覺得，我想利用他打柳嫚，興許會在你，我，柳嫚三人之中，周旋騙錢。”

“咱們如今就來個計中計。”

芳芳笑著點頭，“好啊，我聽你的。我猜他從柳嫚那裏拿了銀子，今晚會來天香樓裏找我。”

“那就拭目以待咯。”

……

薑綰今日特意早早地回了薑家。

“管家，府裏這兩日怎麽樣？”

薑綰回府時，見府裏的下人，又比前兩日了一些。

李彬作為管家，這兩天也管了一堆雜務，心中正愁沒人訴苦呢。

知道薑綰為人平和，忍不住訴苦，“老夫人這兩天不生氣，說是吃不好睡不好，翹姨娘就每天在邊伺候。”

“老爺這兩日，又開始往蔣姨娘邊跑，但老夫人因為二爺的事，正遷怒蔣姨娘，又不把老爺從蔣姨娘房裏出來。”

“二小姐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二爺躺著養病，天天喊不舒服，這兩天大夫都來了府裏七八趟。”

“這不，剛才城南的劉大夫，剛進去呢！”

薑綰聽完這些，果然糟心。

“管家，辛苦你了。我白日不在府裏，也請你多幫我留意母親那裏。”

薑綰說著，塞給李彬兩錠金子。

都這個節骨眼了，府中下人的月錢肯定都減半了。

李彬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活，想讓李彬平時幫幫忙，薑綰隻能出手闊綽些。

“多謝大小姐，小的一定替您留意。”

兩人正說著，裏頭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不好了，翹姨娘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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