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意笑笑,對小梅解釋道:“我那個同僚,也是我昔年庠學同窗,之前來過咱們府中的。差事出了點差錯,被田嶺貶了。我不知該做點什麼,也只能送兩盒筆聊表心意了。”
雖說為人兩世都沒和陳琇建立起什麼深厚,但記得,上輩子陳琇約莫在兩三年后就取代符川,了州丞府右長史。
那時候州府居高位的已經不多,州府有不人便將云知意和陳琇并稱“雙壁”。
雖有打趣兼吹捧之嫌,但也說明倆代表著當時原州兩府年輕的巔峰。
云知意不確定陳琇遇到如今這個坎,是不是因為自己的重生導致了許多變數之故。
事實上,若不計代價地出面保陳琇,田嶺大概會讓步。但不知陳琇該不該保、值不值得保,所以心有些復雜。
罷了,明日愁來明日愁。
——
翌日天晴好,巳時初刻,云知意在東城門下了馬車。
顧子璇和陳琇已經早早等在這里,這讓云知意有些慚愧。
緩步近前,歉意笑道:“原本我是讓人在辰時之前喚我起床的,結果我……起床失敗,多賴了小半個時辰。見諒。”
“我懂我懂,”顧子璇攬住的肩膀哈哈大笑,“沒事,你不是來得最晚的。薛如懷那懶鬼才過分,到現在都還沒見人影。”
陳琇的笑臉溫和如常,甜嗓輕誠摯:“云大人能來,我已經很激了。您近來很忙,大家都知道的。今日本該好好休息,卻為了我辛苦跑這趟……”
“今日沒有云大人。幾個昔日同窗聚會郊游而已,直呼大名無妨的,”云知意擺擺手,打斷,“我出門走走也是休息,談不上什麼辛苦。”
說著,將自己帶來的兩盒棗心筆遞給陳琇:“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送點實用的東西給你為好。聊表心意,請不要嫌棄。”
實話實說,倆的淡薄到連清水都不如,若是送金銀珠寶,那才怪里怪氣。
況且陳琇雖出寒門,卻自有讀書人的驕傲。云知意待人雖不算熱,但向來都會妥帖地顧及別人的自尊心。
明白的好意,陳琇也沒有過分客套地推辭,將盒子接過抱在懷里,笑眼里浮起薄薄水:“多謝。”
當初在庠學時,是為數不多的寒門學子,自又怯,所以并沒有下多朋友。也就顧子璇、薛如懷這兩個跟誰都能混作一氣的,時不時會帶著往人堆里扎。
如今登高跌重,臨走之前能意外再多出個云知意來送行,這或多或給了一點藉。
顧子璇不喜傷,見眼底起了淚意,便笑鬧著打岔催促:“送的什麼啊?快打開讓我也飽飽眼福。”
“給看,眼饞。”云知意也淡笑起哄。
陳琇便眨去眼中薄淚,笑打開盒子。
和顧子璇都沒見過這種筆,兩人雙雙目驚異芒,各拿起一支細細端詳,又追著云知意問這東西的來。
云知意自是耐心作答。
三個姑娘正嘰嘰喳喳時,驀地聽到薛如懷的聲音已在近前:“棗心筆?!還兩盒?!云知意你……你偏心!怎麼不想著點送些給我呢?!”
薛如懷如今在工務署,若遇出外實勘需臨時繪改圖紙,棗心筆可謂神。只是這東西貴,還稀罕,有錢也未必買得著。
他也只是前段時間在公務令常盈那里見過一次而已,知道是個好東西,卻沒用過。
“我偏心很奇怪嗎?你又不是……”云知意循聲回頭,第一眼卻瞧見了站在薛如懷邊的霍奉卿。
盛夏晨里,霍奉卿一襲月白銀紋薄袍,外罩云霧綃,眉目清雋,周有熠熠有華流轉,活就是“長玉立”這個詞的象。
云知意心下怦然一,口而出的語氣卻不是很好:“你怎麼來了?”
來給陳琇送行是真心實意的,但霍奉卿也來給陳琇送行,這就讓有點介意了。幾個意思?他和陳琇很嗎?
霍奉卿負手而立,神淡淡,要笑不笑的:“你來得,我就來不得?”
六月底旬會,云知意和霍奉卿結了梁子,這事在原州兩府早就傳開。
但對于云知意和霍奉卿私底下的關系,顧子璇、薛如懷心中都有數,因此只覺得這兩人是打罵俏。
可陳琇卻像是驚到了,張到臉發白,看看霍奉卿,又看看云知意,一時無語。
薛如懷吊兒郎當地咧:“這怪我。我想著今日有你們三個姑娘,中間混著我一個男兒略尷尬,便拖了奉卿一道來。卻忘了如今的霍大人和云大人是一山不容二虎。來都來了,這可怎麼好呢?”
顧子璇憋笑憋得都快流淚了,并沒有接話。而霍奉卿只是從容立在那里,不咸不淡地覷著云知意。
云知意聽出薛如懷語氣里的刻意,便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你……”
好巧不巧的,陳琇與同時開口,聲強笑著截去了的話頭,小小聲聲勸得無力:“可別、別吵架啊。雖說一山不容二虎,但一公一母……照理來說,還是可以共的,吧?”
第六十八章
話音未落,在場另外四人便齊刷刷看向陳琇。
顧子璇和薛如懷大笑出聲。霍奉卿則淡淡睨向云知意,角輕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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