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輩子卻不敢這麼篤定了。
因為已經很明白,宅子里的父母與弟妹雖與相關,但是除了父親,似乎沒誰覺得那是的家。
有些事,在初次遭遇時難免生出過激的偏執。如今再次為人,雖依然想不明白,卻不像當初那般耿耿于懷。只是有些唏噓慨。
或許這人生來如此,與誰的緣分牽系都淺吧。
“云大小姐如今是邊走路邊睡覺的?”
霍奉卿的聲音讓云知意回神。
倏地睜開眼,詫異道:“霍奉卿?你怎麼出來了?”
這都還沒到有玉蘭樹那家,離霍家尚有一段路。來登門致歉,主人家的大爺卻親自出來迎接,瞧這禮數的。
湫娘與仆從們立刻向霍奉卿行禮問安。
他頷首還禮后,才將目冷冷淡淡挪到云知意臉上:“我娘讓我來的。”
語畢轉,與并肩而行。
看這態度,大概不記得送秋宴那日醉酒后的種種了。
云知意放下心來,這才注意到他說話甕聲甕氣,臉也有些蒼白,整個人懨懨的。
于是關切地問一句:“你是不是著風寒了?”
霍奉卿懶懶以余瞥:“嗯。”說完倏地將臉轉開,以拳抵,頗為忍地輕咳幾聲。
云知意頓時有些不安。不會是送秋宴那天,將霍奉卿獨自留在臨湖長廊的地上睡的緣故吧?
可是,不合常理啊。仆們做事有章程的,按當時形,很快就會有人發現他沒在廂房中,怎麼也會追出來當面確認是否酒醒。否則,若有庠學學子在宴上醉酒,出了什麼意外事故,州牧府與州丞府都會很難堪的。
回想并推算著送秋宴那日的種種,瞄向霍奉卿,小聲問:“是這兩日才染的風寒?”
“嗯。”霍奉卿抿應聲,似乎不愿多談緣由。
確認不是自己造的孽,云知意的心頓時輕松,沒過腦地口調侃了一句:“原來你子那麼虛啊。”
后頭的湫娘耳力甚佳,聞言急得忍不住出言提醒:“大小姐,慎言。”
霍奉卿蒼白的面頓時染骨紅。
云知意如夢初醒,總算意識到這話里有歧義。
扯出個不太自然地笑,深深懷疑自己病得不輕。這好端端地,與霍奉卿講什麼“虛”不“虛”的?
話已說出去,又撤不回來,只能絮絮叨叨掩飾著尷尬:“別多心,我沒旁的意思。人吃五谷雜糧,偶爾風寒也尋常。我只是覺得這幾日天氣還不錯,你這風寒來得也太蹊蹺……”
霍奉卿忍無可忍,從牙中迸出一句稚含恨的反擊打斷:“你才虛。”
云知意低頭,尷尬又苦惱地以指尖輕按額心金箔。明明是來道歉的,還沒走到門口就又將人給惹惱了。這都什麼事?
試圖補救:“我真不是那個意思。你不虛,我知道的。”
話音未落,就有一種想拔了自己舌頭扔掉的沖。果然言多必失,聽聽這都什麼話?!
好在這次霍奉卿沒有再開口,只是愈發面紅耳赤,直視著前方,步伐僵。
卻又時不時以好奇而困的余瞄,好像在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云知意同樣步伐僵地目視前方,抿雙,堅決不再發出任何聲音。
奇怪,分明是來“恩怨兩清”的,眼下怎麼有種越扯越不清的詭異呢?
第二十一章
此次云知意登門致歉的禮數十分鄭重,先下拜帖說明事由、約定日期,得了霍家的回復后再花兩日備下禮,可謂誠意十足。
霍家也沒有仗著低頭示好就輕慢拿架子,特地安排了小主人霍奉安帶人在門口等候,也是極盡友善。
如此這般“你敬一尺,我還一丈”,足見霍家雖式微沒落,家風教養卻還是沒壞的。
霍奉安遠遠瞧見兄長竟是和云知意一道從巷外過來,神略微疑。
待二人走到近前,小年斂好了神,笑臉迎人地執禮道:“云大小姐從南郊過來一路辛苦,我爹娘已在正廳等候,請先奉茶。”
云知意還禮:“奉安你也辛苦了。有勞久等。”
后的湫娘等人聽明白了霍奉安的份,便按規矩見禮問好。
霍奉安趕忙側避開,擺擺手:“我年歲還小,云大小姐你快他們不要這樣多禮。”
一行人跟著霍奉安步上石階,進了霍宅的門。
踏抄手游廊時,霍奉安忽然湊近兄長,略踮起腳與他咬耳朵嘀咕:“大哥你今日怎麼回事?病著還不安生。聽說你一大清早起來后就往巷口跑了好幾回……嗷!為什麼掐我?!”
小年捂著腰嗷嗷,三腳并作兩步就蹦到前頭去,遠遠躲開兄長的魔爪。
霍奉卿的腮幫子了,稍頓后才若無其事道:“那不是掐,只是。”
“反正你有古怪。這幾日都很古怪。”小年嘀嘀咕咕走在前繼續領路。
霍奉卿對這弟弟向來是一言不合就“手腳”,不過這家伙心大不記仇,轉頭就又是笑臉了。
他方才是湊在霍奉卿耳邊小聲說話的,云知意隔了一步之遙,沒聽真切,因此并不知兩兄弟這是在鬧什麼。
但也不去刨問底,只是定定笑看在前面熱領路的半大年,心中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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