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換個稱呼?
初見姬無鹽,是在中元夜,這個姑娘自導自演一出並不出彩的、甚至百出也就小姑娘看不清楚的戲。
是個有些小聰明卻並非大智慧的子。
這是寧修遠的第一印象。隻是,那個姓氏……令他有些介意,便借了風塵居和楊家的事再度試探,順便攪一攪帝都表麵平靜的這一池子濁水。
清冷、理智、驕傲,骨子裏帶著商人的明,一毫一厘的得失都算地清清楚楚,也是致到近乎於一不茍的,這是寧修遠後來的印象。
明是姬家人骨子裏的特質,而致,是上家的傳承。
姬家……有著太多,難得有個姬家後輩出現,寧修遠自是要探一探底細。
隻是,今次一見,卻又不同。有些……有趣。
於是,鬼使神差的,應允了老夫人所謂的“照顧”,甚至在眼看著白府大門近在眼前時,開口打破了沉默。
他說,“姬姑娘……既是相識一場,便不必‘寧大人、寧大人’地喚了,太過於生疏……不若,換個稱呼?”
刻意低的聲線,比伏羲琴的琴還要人。
姬無鹽低著頭扯了扯角,自始至終沒有對上寧修遠的視線,“寧大人說笑了,咱們……倒也算不上相識一場,不過是數麵之緣,小著實不敢逾矩了去。”
“再者,您本就是我朝帝師大人,一聲‘寧大人’才是最妥帖的。”
“老夫人讓我照顧你,也說了,讓你將白行當作自己的兄長……我和白行頭手足,若是往後被他聽見你對我如此恭敬客套,怕是要覺得我故意擺架子……若是因此同我生分便不好了……”
與陸江江躲在某閑的白行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吸了吸鼻子,抬頭看了看天空,無風、無雲,豔天……怎地也不似能寒的天氣啊……
姬無鹽隻覺得腦殼疼,實在不明白自己他一聲“寧大人”,怎地就影響他和白行的兄弟了?
當真加之罪,何患無辭。
又一次咬了咬後牙槽,忍著突突跳的太,耐著子問,“那……依寧大人的意思,小該喚您一聲什麽,才不至於令您和白公子兄弟生分呢?”
很明顯,咬牙切齒著呢,偏偏仍然看起來溫順可欺的樣子。
著實像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貓。
“方才聽你說起,有一位兄長,如今白家白行也算一位,正巧我排行第三,想著你喚我一聲三哥,也是妥當的,隻是想來你的子也是不願的。”寧修遠看著幾步之遙的大門住了腳,低頭看姬無鹽,眼底暗芒閃爍,“不若,你便隨白行喚我一聲……三爺吧。”
三哥?
也虧得寧修遠說得出口,姬無鹽可以肯定,但凡自己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喊寧修遠一句“三哥”,自己瞬間就能為整個燕京城的眾矢之的!
他知自己如何也喊不出口,隻這般顯得他退而求其次,自己這邊便如何也不好拒絕他退讓之後的“次”。
當真是字字句句都帶著些心思。
“小雖初來燕京城,可寧國公府三爺的大名卻也有所耳聞……連白公子這種份都要喚您一聲三爺,小如何敢高攀了去。隻是大人既看著老夫人的麵子厚幾分,小便鬥膽跟著白公子喚您一聲,寧三爺了。”
說著,彎腰,微微一禮,“寧三爺,您先行,小在此候一候沈小姐們。”
稱呼雖改了,一應禮數卻仍舊周全,舉止之間很明顯地想要同自己拉開距離撇清關係的樣子……寧修遠悉數看在眼裏,隻是也深知這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想從姬無鹽上探尋到姬家的,自是急不得……
便隻是頷首,“如此,先行一步。”說著,背著手轉離開,出門之際回首,看到姬無鹽低著頭行了行禮。
鋒芒盡斂。
隻是……彼時崢嶸琴音裏,碎金裂石的鋒銳,又有幾人能及?
……
姬無鹽站在門等了一會兒,沈歆和若水還沒回來,便問了下人,說是方才瞧著兩人往小湖邊去了,說著,那下人指了指小湖邊的位置。
姬無鹽驀地一怔——那個方向,並非從門口去花廳的方向,若是真的丟了什麽,也萬萬不可能丟到那地方去,若水……不會連這一點都沒想到,宛若無頭蒼蠅似的滿府找。
思及此,姬無鹽便沒有再尋過去,隻是道了謝,就回了馬車等候,沒一會兒,若水就有說有笑地出來了,後跟著若有所思的沈歆。
“這天氣,熱得很,想來你們回來定要牛飲。給,一人一杯……子秋做的酸梅湯,堪稱一絕。”姬無鹽推到兩人麵前,才吩咐了馬車回風塵居。
沈歆看起來有些言又止,可礙於若水在場,張了張,到底是什麽都沒說。
找回了玉佩的若水明顯看起來心很好的樣子,話也比平日多了許多,從白家的顯赫,說到坊間關於白行的傳聞,一直說到風塵居門口,還有些意猶未盡。
……
白家。
陸江江是真的想去花廳看看熱鬧的,畢竟,寧修遠都去了,自己跟著去定是沒錯的。可他也是真的走丟了,甚至丟到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連個能帶路的下人的都沒瞧見。
一直到白行找到他的時候,他都已經放棄掙紮準備在樹底下睡一覺了。
陸江江掛念著花廳,隻是白爺顯然不願意再過去了,那些個姑娘們落在自己上的火辣辣地、黏糊的、近乎於熱切的眼神,讓人格外不適。
兩人遂回了水榭小院喝酒去了。
酒過三巡,白行說起風塵居的姬無鹽,搖頭失笑,“此前覺得風塵居讚譽太過,如今卻覺得……隻此一曲,便當得所有讚譽。隻是可惜,沒見著模樣,那雙眼睛倒是……勾魂。”
陸江江抱著半壇子酒悠悠地晃,搖頭晃腦,顯然快醉了,說話聲音都像夢囈,“要我說……這容貌氣韻之上,比起那位來,怕是無人能出其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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