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筠心的分不算高,邊進了京市的一所大專院校,但這個年代,學歷貶值,大學生遍地走,碩士多如狗的況還沒出現,學歷的含金量,還是杠杠的。
大專畢業,國家就能給分配一個很不錯的工作,一直到九十年代下崗來臨之前,都很吃香。
或許改天有個機會,可以去他的學校看看。
一絮叨起來,就起了老媽子的心,打開了話匣子。
鄭筠心聽著,不僅不覺得不耐,反而心里像流淌過溫水一般舒適。
他安安靜靜地聽著,只盼著時能停在這一刻。
可世上最公平的就是時間,絕對不會因為個人意志轉移。
宋自覺時間不早了,若是再不出現,王夏荷那邊恐怕擔心壞了,就最后囑咐了幾句,徑直推門走了。
這時突然覺胳膊上的,低頭一瞧,小臂上起了幾個疙瘩,也沒在意,可能是換季,天氣太干的事……
且說丁長志這邊,命子差點沒折在宋手上,自然氣得不得了。
可一路窮追不舍,眼見著就能把人抓住,好報仇雪恨,誰知一轉眼的功夫,人就人間蒸發了。
只好帶著兩個兄弟,悻悻地朝回走。
“娘的,別讓我逮到這幾個娘們。”丁長志惡狠狠地說。
“丁哥你別生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那攤子掛著個牌子,寫的是王嫂包,既然能來這邊擺攤,肯定是附近的人。
等咱回去了,讓廠子里的人左右打聽打聽,保管把人給你揪出來!”青年諂笑著討好道。
“算你小子聰明!”丁長志手,朝著青年勾勾手。
青年明明比他還要高一頭,卻佝僂著腰,聳著鷹鉤鼻子,三白眼的面相滿是討好之。
丁長志跟招貓逗狗一樣,拍了拍青年的臉,“那這事就給你了,辦得好,我保準跟我舅舅多多幫你言幾句。”
青年立刻千恩萬謝,直呼丁哥仁義。
丁長志很滿意他的恭順,哈哈大笑,“那我可就等著抱得人歸了!”
一想起宋那張生生的小臉,他心里頭就直犯。
想他丁長志,舅舅是水泥廠的采購員,而他自己是食堂的大廚,平日里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捧著。
再加上他帥,手頭也有閑錢,紡織廠的工,可是沒談,也算是采鮮花吃草的行家,可饒是那上千人的紡織大廠,都沒見過如此這般鮮亮的好。
真真是人比花還,就是子有些刁。
不過沒關系,帶刺的玫瑰,吃進里頭更有滋味!
想到這,他里忍不住哼起了歌,“你問我你有多深,我你有幾分,我的也真,我滴也真……行了,你們回廠子干活去吧,我回家去看看我老子娘去。”
說完擺擺手,他就浪里浪氣地吹著口哨,往家的方向走。
看他走遠了,三白眼的青年笑容一收,朝著地上狠狠唾了一口唾沫。
“王八脖子!下三濫!要不是有個好舅舅,就你那讓人看一眼就惡心的豬狗模樣,誰稀得搭理你!我呸!你娘怎麼不把你拉在茅坑里,囊死你!”
“行了,小點聲吧,要是被他聽到了,可沒你好果子吃。”
同伴好聲勸道,“丁痦子不是一直都這幅德嘛,廠子里多人吃過他的虧,卻不敢吭聲,不就是因為他有個好舅舅,平日里搜刮油水也就罷了,單位分房的事,也得瞧他的臉。
你我家里都不寬裕,要不是十幾口子在一起,脖子都翹長了,就等著分新房,誰來他這鳥氣。
再忍忍吧,不忍也沒辦法,就是可憐了那姑娘,長得花似的麗人,被這畜生不如的蠢豬盯上,也算是倒了八輩子霉。”
說起那漂亮姑娘,三眼白的青年心里更加不舒坦。
他二十好幾的大男人了,至今連姑娘的手都沒過,娘更是白天愁來夜里頭哭,盼星星盼月亮,好分個新房,給他說個媳婦。
可有些長得似人非人,跟個胎盤似的蠢貨,卻談對象談到,不知道嚯嚯了多好姑娘。
讓人如何能不憤恨。
這到底是個什麼世道啊!
什麼世道丁長志不知道,他只知道,只要舅舅不倒,他就能一直彩旗飄飄。
他搖頭晃腦,吊兒郎當的回了大院。
剛過攔門檻,扯著嗓子就是一句,“娘,我肚子了,我要吃餃子!”
丁老婆子急吼吼地跑出來一瞧,原來是的老來子,好大兒回來了!
頓時把掌一拍,歡天喜地撲了過來。
“我的兒!想吃啥餡的,娘給你包!”
按理來說,丁老婆子一大把年紀了,丁長志這個做兒子的,怎麼著不得孝敬老人,而且他可是大廠里的廚子,顛勺炒飯,那不手就來?
可丁長志哪里懂什麼做飯,他得到這個差,完全是走了后門,托了舅舅的福。平日里的活計,都是能甩給別人就甩給別人,實在沒辦法了,就裝模作樣來一通。
反正廠子只有一個食堂,甭管炒的好不好吃,就算他放上兩斤鹽,工人們都只能往肚子里頭咽。
什麼?工人們還可以自己從家里帶飯?
好啊,那就門口豎個牌“凡是帶飯者一律不許進食堂!”,只要你能得住,連口熱水都沒得喝,那你就犟吧!
丁長志對于他五六十歲的老媽子,一個人在灶房里忙忙活活,沒有一點負罪,張又點了幾個大菜,“我還要吃醬香茄子,溜腸!”
丁老婆子忙活的腳不沾地,但是可還閑著,“長志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啥時候給娘帶個兒媳婦回來啊。”
丁長志舒舒服服仰靠在躺椅上,吱吱呀呀地晃著,往里拋著花生米,小日子別提多愜意。
聞言,嘿嘿一笑,“娘你等著吧,不出十天半個月,我保管領個漂亮姑娘回來伺候你,你就等著抱大胖孫子,安晚年吧!”
他哼著歌,半瞇著眼,眼前看到的是墻角的那棵老棗樹,心里頭卻想的是那張花一樣的容。
小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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