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被敲門聲吵醒，睜開眼，還有些懵懵的，直到又聽到王夏荷的喊聲，趕應了一聲，“來啦。”

鉆出溫暖的被窩，打了個哆嗦，披上棉襖下床。

門一打開，先涌進來一冷風。

撲面而來，凍得渾寒都豎起來了。

“快進去快進去，別著涼。”王夏荷看著宋穿著秋秋，急忙推著進了屋。

宋是真困啊，昨晚有點張，睡不著覺，越想腦子越清晰，就爬起來翻之前的筆記，晚才睡的。

沒骨頭一樣賴在王夏荷上撒，“二姨，幾點了呀。”

后突然傳來一道小孩子的笑聲，陸平安手里拿著的牙膏跟牙刷，小臉凍的紅撲撲的，盯著傻樂，“太都要曬屁啦，嫂嫂還沒起，。”

宋嚇了一跳。

起晚了？

王夏荷嗔了陸平安一眼，“別聽他瞎說，時辰還早呢。”

后邊跟著的胡大丫也走了進來，手里還端著的洗臉盆，靦腆地喊了一聲，“表嫂。”

灶房里也亮著燈，可見大家都醒了，只差了，這下是真覺得有些臉熱。

趕洗漱，另一邊王夏荷已經幫搭配好等會要穿的服，厚厚棉襖，還有一件陸悍荇寄回來的軍大，把宋裹了個只倆眼睛的胖球，這才罷休。

“證件、筆，還有啥，該帶齊的都帶上，可別到了考場發現忘帶東西，那可就抓瞎了。”王夏荷不放心地叮囑，倒是比這個要上考場的，還要張。

盡管已經檢查很多遍了，可為了安的心，宋還是笑著答應下來，又當著王夏荷的面，打開了包。

一旁的陸平安跟胡大丫也趴在桌子上，不知從哪里掏出一個滿是筆的文件袋，搗鼓了半天寫不出字，眼地問，“嫂嫂，這筆這麼新，咋就不出油了。”

宋看過去，認出文件袋的來歷，眸就是一冷。

正常的新筆，自然不會不出油。

可要是有人故意搗鬼，那可就不止不出油這麼簡單了。

怕在這邊委屈，京市那邊，隔三差五就會寄東西過來，起初是外祖父跟哥哥們，后來宋柏良也偶爾會寄東西給。

直到前兩天，讓三哥給寄點習慣用的考試用，結果就收到這袋殘次品，用鼻子想也知道，這是誰的手筆。

是真沒想到，隔著萬水千山，秦華都這麼惦記。

知道要考試，的寄筆過來。

要不是仔細，每樣東西都檢查了一下，說不定還真會上秦華的當，筆沒油了還是輕的，關鍵是橡皮里居然還夾著小抄。

什麼分？

是何居心！

先給秦華這毒婦記著賬，等考完試，回城之后，絕對會一筆一筆討回來！

收拾完，來接宋的車也停在了門口。

是磚廠里的拖拉機，曹大錘開著，一同過來的還有鄭筠心。

“爹，二姨，平安，大丫，你們別送了，我得走了。”宋道別。

陸遠山臉上滿是慈，“天冷，別凍著，等下午回來，讓你二姨給你燉黃豆燜豬蹄吃。”

宋點頭應了，讓他們快回去。

拖拉機車斗有點高，抓著車壁往上跳了一下，誰知因為穿的太厚，笨重的像頭熊，而鄭筠心大的兩只眼睛，只知道盯著看，也不知道拉一把。

“拉我一下。”出一口熱氣，熱氣立即氤氳在冷空氣里。

鄭筠心手指了，作十分緩慢地朝著出了胳膊。

宋是有大小姐包袱的人，覺得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連個拖拉機都爬不上去，十分的丟人，可鄭筠心還磨磨唧唧的，一副不敢拉又不得不拉的模樣，急得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借力跳了上來。

上來一看，驚訝了，這也太干凈了，本不像平日里拉磚頭、裝沙子，簡直一塵不染，正對著的方向，還擺了一個小馬扎，上頭鋪著個棉墊子，瞧著就厚實，坐上去更和，連顛簸好像都減輕了不。

看不見陸遠山等人殷切的目，宋總算是長舒一口氣。

旁人家的家長生怕孩子考不好，倒好，一家子把當了易碎的瓷娃娃，繞著打轉了一早上，生怕不舒服一點。

真是甜的負擔啊。

察覺到旁邊有視線落在上，看過去，年猛的把頭扭開，一副別別扭扭的模樣，樂了，問他：“筠心，我給你整理的題目，你都看完了嗎？”

總不能說自己知道考題，那樣旁人不把當瘋子才怪呢。

所以想了個好辦法，整理出一本重點習題集，然后把考題安在里邊，筠心這孩子向來聽的話，凡是張口，甭管多難，他就沒有不答應的，肯定會老老實實把習題集做一遍。

果然，漂亮致的年點了點頭。

宋又注意到，他的臉蒼白的嚇人，像那種病了好久，久不見天日的憔悴，薄薄的眼皮，幾乎能看到底下淡青的脈絡，上穿著的服也單薄，愈發顯得清瘦可憐。

宋抿抿。

年周彌散著冰雪般的干凈氣質，整個人像要碎在寒風里。

默默地摘下自己的線圍巾，搭在他的脖子上，“你穿的太了，圍上吧。”

鄭筠心跟針扎一樣，猛的彈跳而起，無措地推拒著的好意，死活不往脖子上戴。

宋來了脾氣，這小孩到底怎麼回事？剛才也是，拉一把，就跟要了他命一樣，就納了悶，又不是洪水猛，也不是老虎夜叉，怎麼就把他嚇這樣。

討厭？也不對啊，旁人對到底有惡意還是善意，還是能分得清的。

“給你你就戴上，難不嫌棄我？”故意兇兇地生氣。

鄭筠心頓時變了鵪鶉，手腳乖順地老實下來，只余下一雙睫長長的狗狗眼，漉漉地瞅著，“怕給你弄臟……”

宋也就是嚇唬嚇唬他，見小孩果然老實了，也就沒再冷著臉，“你又不是剛從窯里出來，渾都是灰塵，哪里那麼夸張，戴一下就弄臟了。不過，我看你這沒氣的樣子，怕不是還沒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