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暄進客棧的時候,已經晚了。
從府衙回來的路上正好遇見有人挑酒賣,他順手就拎了一壺,進到客棧裏立即讓人熱了熱,與護衛一起喝了兩杯。
酒不烈卻暖肚。
“留下值夜的人,其餘都回去歇著吧,”宋暄道,“不用這麽心。”
男有別,眷都住在另一邊,府帶著徐家、趙家的人手在那邊巡視,也順便防備著他們,這樣一來他們也樂得清靜。
畢竟對於安義侯府和廣平侯府來,他們東南宋家是敵是友還弄不清楚,就像勳貴名門會自然而然地將新崛起的家族當做一刺一樣。
其實他們都忘記了,如今大周已經不是興盛之時,靠祖宗留下的家業,已經很難維持住家族的繁華,若是自己沒有力量,再鮮的外表也是不堪一擊。
這個道理早在他十歲時帶著人迎擊海盜,拚著九死一生搶回了貨時,他就已經明白了。
“這裏畢竟不太安靜,多點人手保護公子。”
“照我的辦。”宋暄迎著火堆烤了烤手,轉走回了屋子。
很快院子裏就安靜下來。
酒有點上頭,如果閉上眼睛立即就能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宋暄微微勾起角,了長靴,側躺在了木板床上。
院子裏仍舊有火焰燃燒的“嗶啵”聲,正好催人眠。
宋暄不再,仿佛已經進了夢鄉。
月順著楊木門流瀉進來,有人慢慢地將門推開,躡手躡腳地站在了屋子中,他心翼翼地辨清屋子裏的一切之後,出了懷中的匕首,一步步向床邊走去。
他借著為客棧送柴的機會躲進了這裏,一直都在靜靜地等待機會,雖然外麵有護衛,但他們總有打盹的時候,最讓他高興的是,這人回來之後竟然帶了酒,喝了酒的人總是能睡得更沉些。
走到了床邊,他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匕首,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抿,向床上的人刺去。
就在匕首即將沒那人的一刻,那人的胳膊了,接著“咣”地一聲響,匕首撞在了長劍的劍之上。
拿著匕首的人“呀”了一聲,隻覺得虎口如同被震裂了般疼痛,等他反應過來時,一柄長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吞咽一口,鼓起勇氣大喊:“殺人了……有人要殺人了。”然後脖子一扭向劍鋒上蹭去。
幾乎在同時,院子裏傳來腳步聲,接著有人提著燈進門。
隻見宋暄將手中的長劍放下,一串珠順著他的劍淌下來,他麵前的人捂住了脖子,搖搖晃晃仿佛隨時都要倒在地上。
周玥愣在那裏,隻覺得眼前一花,李煦已經走在前麵,出手將傷的人扶住。
那是個十三四歲大的年,上的衫破舊,因為常年在外做活,整個人看起來黝黑而消瘦,如今臉上籠了一層死亡的影,眼睛大大的睜著其中滿是驚恐的神,就似一片瑟瑟發抖的樹葉,隨時隨地都會從樹梢上飄落。
李煦將年摟在懷中。
年的鮮滴落在李煦月白的長袍上。
“你這是做什麽?”周玥臉鐵青質問宋暄,“這才多大的孩子,你也下得了手。”
宋暄沒有理會周玥,向前走了兩步,那撲麵而來的威勢就讓周玥後發忍不住向後退去。
周玥不敢再多話。
宋暄蹲下,撿起地上掉落的“匕首”,這顯然是年自己做的利,一截木材削製的把手,中間加了一塊鐵,鐵的兩邊被磨的鋒利,看起來糙的很,但是用它來殺人卻已足夠。
周玥早就認為宋某不是什麽好人,所以看到方才那一幕,他立即就為年抱不平,直到現在他才想起這是宋某的房間。
可是這樣一個窮苦的年為何要來行兇?
定然是宋某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周玥走到李煦邊幫忙。
年著氣,像一條離開水的魚,一隻手抓住李煦不放。
“別害怕,”李煦輕聲安著年,“讓我看看你的傷。”
年捂著脖頸的手一直在抖,他能覺到鮮順著指滴下來,他地盯著李煦那雙溫潤的眸子,最終還是選擇了信任。
李煦拿來巾子,等到年鬆開手,就將巾子按在了淌的傷口上。
傷口很長,但是卻並不致命。
李煦不由地抬起頭看向宋暄,隻有將手中的劍用得十分純,才能在一念之間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大人,”年懇切地著李煦,終於聲道,“如果不是你們……進來,我……我已經死在了他劍下,他就是……害死我哥哥的人。”
年指向宋暄。
完這些,年的眼睛開始發紅,他單薄的子掙紮起來,像頭奄奄一息的野想要拚盡全力做最後一搏。
“我要殺了他,為我哥哥報仇。”
宋暄將年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拋過來,正好落在年手邊:“用這個殺人隻怕不易,等你活下來,再來清楚我們之間到底有何恩怨。”
宋暄完看向永夜,永夜立即從懷中掏出一瓶外傷藥。
“不,”年抗拒地向後著,他仰著頭看李煦,“我寧可死……也不用他的東西……大人你救救我吧!”
李煦將年扶到凳子上坐下,周玥也從行李中找到了傷藥拿過來。
藥被化開敷在傷口上,李煦又用布巾將傷口包好,一切做完的時候,徐青安、趙二先一步進了門,跟在後麵的是徐清歡。
屋子裏的形徐清歡並不覺得違和,年麵對李煦時,眼睛中閃著期、信任的神,看向宋暄時目中卻飽含仇恨和恐懼。
李煦的溫雅和總會讓人心生向往,若是有李煦這樣的人在邊,但凡有了困難都會向他求助,李煦也確然幫助過不的人。
這就是為何前世裏,李煦贏得了北疆百姓的支持,在大周員中也口碑極佳,宋暄卻是那個心狠手辣的人。
“大人,”年拉住李煦的胳膊不放,“您要為我申冤啊。”
“我不是什麽大人,”李煦輕聲道,“這裏離府衙不遠,王允大人正好在這裏,你若是有冤屈可以向王允大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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