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七日后,刑部與大理寺共同上書,實錘左相周平林暗藏兵甲胄,結黨營私,有造反之意。之后,史臺諸位史也聯名彈劾周家大不敬、謀逆等十六項重罪,要求昭康帝秉公置周家及其黨羽。
裴長洲還試圖在朝堂上替周家求,昭康帝大怒,毫不客氣的呵斥了他一頓,半點面子都沒給他留。
裴長洲被罵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耷拉著腦袋,憋著一口氣不甘的退下。
等史彈劾勇威候府時,裴長洲頓時幸災樂禍起來,悄悄打量著上首的裴延,心道:你不是與陶緹那賤人深厚麼,如今你岳丈出了事,看你怎麼辦。
大殿之中不人抱著與裴長洲一樣的想法,皆朝太子投去目。
卻見太子不急不緩的站了出來,面容沉著冷靜,拱手對昭康帝道,“父皇,勇威候府雖是兒臣的岳家,但侯爺干出此等大逆不道的糊涂事,兒臣與太子妃皆失不已。太子妃明事理識大,希父皇能秉公理,不必因著姻親的緣故,失了公允。”
這一出大義滅親,別說是朝中大臣了,就連龍椅上的昭康帝都蹙了眉頭。
昭康帝挲著雕刻致的扶手,黑眸瞇起,看不出這個陶氏倒是個心狠的。
不過這樣也好,太弱的,日后怎麼主持后宮事務,怎麼母儀天下?
只要陶氏一顆心向著太子,其他的,他管不著,也不想管。
“既然太子與太子妃都這般說了,勇威候府所犯之罪,朕也不會徇私輕饒了。”
接下來,昭康帝冷聲宣布,周家男丁滿門抄斬,府中眷沒賤籍,與相府奴仆一起押奴所發賣各地,戶部負責抄沒周府全部財產。至于其他與周家有牽連的宦,貶的貶,斬首的斬首。
昭康帝到底顧念著太子妃的臉面,并未判勇威候府滿門抄斬,而是剝奪侯爵位,家產充公,勇威候府眾人皆充發北燕酷寒之地為奴,三代不準長安。
一道道圣旨發了下去,朝堂上的氣氛都變得無比抑。
看著裴長洲那張慘白的臉,朝臣們心頭涌上一個共同的想法:三殿下大勢已去了。
那些本來還想編排太子妃“無無義、不孝不悌”的朝臣,一個個都識趣的閉上了,這個時候東宮正風著呢,他們可不敢說作死。
——
周皇后再一次被昭康帝拒之門外。
前總管李貴賠著笑,悻悻道,“皇后娘娘,陛下政務繁忙,實在沒空見您。”
周皇后抿著紅,一向知道昭康帝狠心,恐怕自己今天就是站到死,他也不會出來看一眼。
只是一想到周家的下場,覺得渾的都凝結了,實在沒辦法。
李貴繼續道,“陛下讓老奴給娘娘帶句話,二公主神狀態不佳,皇后娘娘您有空替謀逆罪臣求,不如多陪陪二公主……”
裴靈碧到底是皇家,大婚之日就出了這樣的事,聽說整個人有些瘋瘋癲癲的。昭康帝便命人將裴靈碧接回宮中,關在從前的宮殿里,命人好生看守照料。
剛回宮時,周皇后去看了一回,當時就被渾渾噩噩的兒給嚇到了,抱著意識不清的兒哭了一通后,便沒再去看。
畢竟兒已經沒用了,更該把力放在挽救周家這件大事上,抓住任何能抓住的機會。
見周皇后神恍惚,李貴再次提醒道,“皇后娘娘,這外頭天氣寒涼,您還是先回去吧。”
大宮也扶著周皇后,輕聲勸道,“娘娘,咱們還是走吧。”
這都站了快兩個時辰了,他們這些做奴婢的都凍得發僵,何況皇后娘娘這金尊玉貴的。
周皇后沉默許久,眼神淡漠的看向李貴,“那勞煩李公公跟陛下說一聲,就說本宮先回去了。”
李貴的腰彎的更低了,“是,娘娘慢走。”
周皇后的都麻了,大半邊子靠在大宮上,勉力走上了轎輦。
臨走時,回頭看了眼那巍峨莊嚴的勤政殿,甚至都能想象出那偌大靜謐的宮殿里,昭康帝坐在桌案前表冷漠的模樣。
最是無帝王家。
當年顧渠的劍都扎進他的膛,他都能放過顧家滿門,如今周家造反之事疑點重重,他非但不求真相,反而將周家男丁滿門抄斬,眷發配為奴……這偏心,簡直偏的沒邊了。
周皇后的手指一點點收,仔細保養的長指甲深深地陷中,隨后“啪”得一聲斷掉。
也不覺得疼。
……
因著年關將至,昭康帝不想大肆殺戮,特將周家滿門抄斬的日子定在年后的二月初三。
“這造反之事多有蹊蹺,父皇分明知道這是陷害,但他就是向著裴延!向著東宮!明知道這是裴延布的局,他也愿意被裴延愚弄!裴延是他的兒子,我與靈碧難道不是他的子麼?”
裴長洲怒不可遏又惶恐不已,一陣無能狂怒后,無措的看向周皇后,“母后,舅父真的救不回來了嗎?”
周皇后面沉如水的坐著,“是我看走眼了,沒想到顧沅那沒用的人,竟生出這樣一個心黑手辣的狼崽子。早知如此,當初我就該……”
閉上,眸中滿是惱恨。
沉半晌,嗓音譏諷又尖利,道,“如今裴延康健,顧家又在長安重新站穩腳跟,你父皇幫著東宮對付我們周家,咱們還能怎樣辦?等著裴延上位,把我們一個一個的除掉?還是現在向他求饒,奴婢膝的討好他,或許他能饒我們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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