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道菜，何至于此？

展平小小的腦袋寫滿大大的疑，莫不是太子妃會什麼邪？不然怎麼短短一月不到，東宮眾人就對贊不絕口了？

………

裴延一開始是準備下令，不準許聞蟬再來東宮。可轉念一想，萬一被陶緹知道，因此與他生出芥，那就很不值當了。

罷了，若真的出宮，他派人盯便是。

或者，看中哪個小倌，他便把那人的三條都打斷，看看還有哪個不怕死的敢接待。

心里有了對策，裴延的臉稍霽，施施然站起來，大步往外走去，“去崇文館。”

付喜瑞忙跟上前去，眼角余不經意瞥過那桌案，瞳孔猛地一——

只見太子剛才把玩的那只瓷杯，如花朵盛開般，碎四瓣，無聲宣告著它剛才承了多大的不悅。

………

“阿緹，你有想過太子走后，你怎麼辦嗎？你還能再嫁麼？”

瑤殿，兩個小姐妹吃飽喝足后，像是兩條咸魚般躺在長榻上消食。

殿沒有熏香，但陶緹沖了一壺玫瑰花蜂水，是以空氣中都彌漫著一陣淡淡的玫瑰香氣，這氤氳潤的香氣無形間將午后閑暇時變得悠長溫。

“他說過，在他走之前會給我一封和離書，放我自由。”

“哇，真的假的？！”許聞蟬一個魚打，瞪大一雙杏眼看向陶緹，“殿下還與你說過這種事……”

“嗯，新婚當晚就說了。”

“那他還是真是半點不忌諱。”許聞蟬咂舌道，“我娘啊，最聽不得我們兄妹說死這回事，但凡提一個死字，肯定要我們大子。”

陶緹捧著花茶抿了一口，聲音輕，“人的本都是向往生存的，平靜的看待死亡，淡然的接死亡，其間包含的辛酸痛苦，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殿下是個很善良、很溫的人，或許病弱的這些年，他早就猜測到會是這麼一個結果，所以才能這般平靜的接吧。”

許聞蟬從不去想那些深奧的道理，陶緹說的話似懂非懂，試圖去理解未果，索便不去想，而是盯著好友的臉龐，嘆著——

阿緹長得真好看，這妝容適合，發髻也適合，明明打扮的這般素凈，卻明艷的讓人挪不開眼。

須臾，回過神，又轉回了開始的問題，“若有和離書那就更好了，到時候你再嫁也沒關系。”

陶緹纖長的睫微微一，白手指著一枚細長的銀勺，輕輕的攪著玫瑰花茶里沉淀的花瓣，輕聲道，“我應當不會再嫁了。”

許聞蟬錯愕，“難道你要為太子守節嗎？”

“當然不是。”陶緹挑眉，心道這世上能讓我陶緹為他守節的男人存在麼？不存在！

可是饕餮族最寵的年輕小輩，有漫長無邊的壽命可以，有許許多多的食等去吃，還有無數彩的事等去驗……

不論是這一世的大淵朝太子妃，還是現代神小饕餮，才不要被男人牽絆住呢！

陶緹道，“有功夫耗在男人上，不如琢磨下一頓吃些什麼。”

許聞蟬眨了眨眼睛，忽的，一副茅塞頓開的樣子，“說得對！嫁人當主母多累啊，上要侍奉公婆，下要生養孩子，要是再來些不好相的小姑子、妯娌、叔伯、侍妾、通房之類的，可有得鬧了……這還不算完，除了這些，還得管理家務，哎喲，想想都煩。”

陶緹，“……”這是古代版恐婚麼。

兩人東拉西扯的聊著，時間過得飛快，等到日頭西斜，線式微，許聞蟬也該離開了。

臨走時，許聞蟬眼淚汪汪拉著陶緹的手，深款款一臉不舍的模樣，讓陶緹有種置瓊瑤劇的錯覺。

“阿緹，我下次再來找你玩。”

“好。我給你打包了一些餞，有金橘、雪花山楂球、胭脂杏干。豬脯和蛋黃我也給你各打包了一份，另外還有一些油豆腐，你拿回去做釀，或者直接燉，都可以。”

看著那大包小包的，許聞蟬的都說不出話了，來東宮吃飽喝足，臨了還拿了這麼多東西回去，阿緹真是太心了。

書上說，來而不往非禮也。

阿緹對自己這麼好，自己也得送樣禮回報！

回程的馬車上，許聞蟬難得開了的小腦瓜子，想啊想，想啊想，忽然福至心靈，有了點子。

待回到鎮北侯府，邁著小胖就往自己閨房跑，抱著小金庫盤算著在崇仁坊買兩套毗鄰的宅院，要花多錢。

不過自己這點錢好像不太夠？

托著嘟嘟的腮幫子想著，宅院買不起，那還是打聽一下醉仙居的頭牌小倌包月多錢吧！

——

因著夜里裴延會來用晚膳，陶緹又從膳房要了三大塊豆腐。

宮人們以為又要做油豆腐釀，沒想到用三塊豆腐做了三個菜，鮮香脆的脆皮炸豆腐，香辣紅亮的麻婆豆腐，還有清淡的文思豆腐羹。

裴延來時，見到這幾道菜時，濃眉微挑，淺淺一笑，“今夜是場豆腐宴？”

陶緹笑道，“今天有點犯懶，就隨意做了些簡單的，殿下可別嫌棄。”

裴延的眼眸宛若盛滿月，嗓音清朗，“你特地下廚做的，孤歡喜還來不及，怎會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