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予。”
經歷過最難拿一關,盛穗再一次呼喚男人姓名,終于毫無負擔的彎眉笑起來:
“你閉上眼睛,默數十個數,我送你一個生日禮。”
“......”
原來,此行是要送他禮。
周時予掌心仍殘著的細汗,在盛穗松手要捂住他雙眼時,進來的熱風治立即粘附而上。
他順從地閉上眼睛,短短倒數十個數的時間里,腦海中浮現無數過往碎片。
10。
那年酷暑烏云布。
只有上有碎金跳躍。
..9。
那年腳踩的磚瓦斷殘,腳下一不留神便要陷進去,萬劫不復。
只有穩穩站在岸上那頭。
…8。
那年他不斷塞食著香蕉,爛泥塞滿他中,口鼻無法呼吸,幾溺亡而死。
只有穿過七八人群,匆匆將口袋里本該是伙食費的錢塞遞給老板。
...7。
那年他在人群中惶然不知所措,耳朵倒灌進周圍人嘰喳他瘋病的議論,不了,僅剩還在跳的心臟,大喊著“別回頭”到震耳聾。
只是還是回頭了,臉上是他在夢中都不曾見過、卻也今生僅一次的盈盈笑意。
......
思緒與理智在盡數被回憶蠶食吞滅,浸泡在糖罐中太久的周時予,久違的覺到微微窒息。
他以為結婚這樣久,他早將忘記那年那條長街,早就忘記當時狼狽的自己。
早就忘記——
回憶不堪忍,向來最是沉穩的周時予,此刻耐心盡失去,渾然不管倒數到幾,幾乎是迫不及待便睜開雙眼。
不見烏云與黑霧、腳下穩穩踩著堅的老舊石磚地、四周行人徑直從他邊路過、鮮停留。
似乎一切都和當年不同。
不,終歸還是有許多相同的。
刺眼,周時予站在原地,久久眺著長街盡頭的十字路口。
在來往行人中,他一眼便看見此生唯一的人。
此時正沐浴在照下,隔著人群笑著同他說話,薄張開又閉合,聽不見聲。
盛穗今日特意穿著纖薄的白衫長,出一截沒有贅的藕白小,馬尾高高豎起,隨著作伴風輕晃。
湊巧的是,周時予今日也穿上白衫黑,兩人湊在一遠遠去,和十年前并無兩樣。
不論歲月催人或季節更迭,總有人會在你困死與永不得盡頭的長街,予你一條向死而生的回家之路。
周時予微微瞇起眼睛,終于看清盛穗同他說的話。
“周時予。”
在呼喚他姓名,要他歸家。
頃刻間,周時予忽地明白,原來他的藍天白云與滿天晴空、他的行人磚瓦與長街,他曾經那些多年縈繞心中的猙獰可憎,都因為盛穗的存在,盡數化為安穩現世。
那條永不得盡頭的長街,因為盛穗的存在,與十年后終于有了歸宿。
與周時予而言,有盛穗在的地方,就是家。
既然如此,不如讓他們恰逢與故地,重新認識彼此吧。
念此,周時予微微一笑;自此,他的世界烏云散去,終得明。
同一時刻,遠的盛穗準捕捉到他表,臉上嫣然笑意越發明快。
茫茫人中,鼓起勇氣呼喚他姓名。
“周時予!”
距離再不是問題,周時予無須再費力去聽、或是去分辨聲音或臉上表,就只見盛穗張開雙臂,亭亭立于十幾步外、在他手可及的位置,做出等待他大步上前、擁抱的姿態。
沐浴在予他的漫天下,盛穗嫣然一笑:
“周時予,我一直在等你。”
“所以,你要不要來抱抱我?”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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