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徊走上去扶,老人家很不給臉地推開他的手,執意自己走。
·
萬福寺裡的人並不多。
裴徊和蕭家老太太趕到山上的萬福寺時,並沒有看見沈家其他人,只看見沈茴一個人跪在高大的佛像前,緩聲誦著懺經。
坐在解簽臺後面的高僧垂著眼,撚著腕上的佛珠。他聽著沈茴虔誠誦著懺經許久,終於睜開古井無波的慧眼。
“這位施主為何事而懺?”
沈茴合著雙眸,將剩下的兩句誦完,才緩緩睜開眼睛。抬著臉,仰著佛像慈悲的笑,說:“為死去的無辜亡魂而懺。”
“阿彌陀佛——”高僧搖頭,“這位施主生了善相,做了何事枉害無辜人?”
沈茴仰著慈悲的佛子,沉默了許久,才輕聲說:“他做的,便是我做的。”
裴徊站在門外,遙遙著沈茴跪地的纖細影。
他輕笑一聲,帶著嘲意。
隻覺得沈茴傻得令人發笑。
可是,心裡又忍不住因為的荒唐傻行,而窒悶難捱。
老太太無聲輕歎緩緩搖頭。又在門外等了一會兒,才抬步往裡走,一邊走一邊開口:“蔻蔻,怎麼就你一個人,他們都去了哪裡?”
沈茴趕忙起迎上去。
“他們都在後面。”
沈茴扶住姥姥的手臂,抬起眼睛向裴徊,去看他臉上的表,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姥姥累不累?去後面歇一歇吧。”沈茴低聲說。
“姥姥上一炷香就過去。”
沈茴點頭說好。
老太太從小僧手裡接過香火,朝佛像走過去。
沈茴沒有跟著,站在裴徊邊,悄悄問他:“姥姥沒有嘮叨你吧?”
裴徊垂眼,目落在沈茴的臉上,多看了一眼,才說:“倒也不算嘮叨。”
沈茴覺得哪裡怪怪的,側首打量著裴徊。而裴徊卻抬起眼睛,著寺莊嚴的佛像。
佛能渡誰呢?
可笑。
沈家在寺中用了齋飯,才啟程回家。到了沈家時,天已經黑下來。
沈夫人拉著沈茴的手,擔憂地說:“奔波這樣久,今晚能不能多留一晚?母親擔心你再折騰會吃不消……”
沈夫人很猶豫,擔憂沈茴從宮中溜出來的行為會給帶來麻煩,又擔心兒的不了繼續馬車顛簸折磨。
沈茴的確累了。
笑著點頭,說明天早上和家裡人一起用了早膳再回去。
一家人都很歡喜。
蕭家老太太縱使有很多話想拉著沈茴說,可擔心吃不消,也不讓陪著了,而是敦促回房之後好好泡個澡,早些躺下歇著。
沈茴一一應下。
沈元宏坐在椅子裡,一聲不吭。直到沈茴離開,他著沈茴走遠的背影,目又落在沈茴邊的裴徊上。
“他不走?”沈元宏終於問出來。
然而誰也沒接話。
裴徊在的時候,拾星已經習慣將盥室的東西準備好之後,悄聲退出去。
沈茴解著帶的作停下來,轉過走出盥室去找裴徊。裴徊站在沈茴的梳妝臺前,正在擺弄梳妝臺上沈茴的一隻手串。
聽見腳步聲,裴徊回頭過去。
沈茴打著哈欠朝裴徊走過去,去拉他的手,綿綿地晃了晃,低聲說:“沒有力氣,你幫我。”
裴徊看著困倦的臉,沒。
沈茴就扯著他的手再晃一晃。再朝裴徊走一步,另一隻手攥著他腰側的襟,整個子地過來,地靠著他。
裴徊手掌習慣地搭在的後腰,著掌下的脆弱。然後將人抱起來,抱到盥室去,為,幫沐洗。
沈茴還坐在浴桶裡的時候,就力不支,合上眼睛睡著了。將臉偏到一側,抵在浴桶邊兒上,蹭了一點水。
裴徊將人從浴桶裡抱出來,用寬大的棉巾給去上的水,再作很快地給穿上寬松的寢,將抱出去,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榻上。
沈茴已經睡得很沉了,被裴徊放在床榻上的時候,也沒什麼反應。
裴徊立在床邊凝了一會兒,才悄聲上了床,在邊躺下,將沈茴輕輕擁在懷裡。
沈茴越來越容易疲憊。
的,的確一日不如一日。
·
翌日,沈茴醒來時,裴徊已不在邊。
打著哈欠坐起,著側空著的床榻發了一會兒呆,才掀開被子下床。沈茴和沈家人已經用了早膳,便帶著邊的人離開了沈家,回行宮去。
用早膳時,誰也沒有詢問裴徊去了哪裡。甚至也沒有提到裴徊這個名字,家裡人只是反覆叮囑要照顧好自己。
沈茴都甜甜笑著一一應下。
回行宮之前,沈茴又去了一趟蘇家。
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
·
沈茴剛從暗道回到浩穹樓,平盛急匆匆地迎上來,臉有些焦急。
沈茴遠遠看見他的臉,心知恐怕發生了什麼大事。平盛平日裡笑,很出這樣焦急的臉。
“娘娘,昨兒個您不在宮中。陛下召了些大臣進宮來……”平盛頓了頓,有些不知道怎麼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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