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淚落在手背上,沈茴才發現自己哭了。
“娘娘醒啦?”沉月走進來,“可終於醒了。睡了一上午呢。都到了用午膳的時候。是不是立刻起來,且讓他們擺了午膳?”
沈茴匆忙乾眼淚,扶著琉璃籠站起,子卻晃了晃。
沉月驚了,立刻走過去扶,下意識地去的額頭,去探有沒有發燒。
沈茴微笑著搖搖頭,說:“沒有事啦。就是睡得太久,肚子好。”
沒有發燒,沉月這才松了口氣,扶著沈茴在梳妝臺前坐下,一邊為簡單梳理一下長發,一邊說:“俞太醫一早過來請平安脈,知道您睡著,一直在樓下候著呢。等會用了膳,正好讓他給娘娘把把脈。”
說著,沉月已經將沈茴睡的長發整理好。扶著往樓下去。
俞湛?
沈茴恍惚了一下。正好,也要尋俞湛。
在很早很早之前,在俞湛還沒有進太醫院的時候,沈茴就盼著他進宮。不僅是需要他調理,更需要他手裡的藥。
不,是毒。
·
“我想要合歡鳩毒。”沈茴溫聲說。
俞湛猛地怔住。向來溫潤從容的面容出現震愕,他站起來,盯著面前的沈茴,細細分辨臉上的表。半晌,才抑著低聲問:“何至於此?”
沈茴溫笑著說:“俞太醫勿多慮,我現在不用。”
第137章
合歡鳩毒, 以為餌,糜愉之致,共赴黃泉。
這毒奇邪, 是同歸於盡的法子。沈茴並不意外俞湛的反應, 微笑著, 繼續解釋:“深陷宮中, 偏又這樣的世。日後興許會用得上,不過提前準備著。”
俞湛慢慢將臉上的震愕收起來,沉默地凝視著沈茴。
只是以備不時之需?俞湛不太相信沈茴的說辭。他總覺得現在不用這毒興許是真的,可心裡應當有了某個計劃的廓。
俞湛重新坐下來, 將搭枕從藥匣裡取出來,平靜地說:“世間毒千萬, 若只是以備不時之需, 未必要這一味毒。”
沈茴眉眼間掛著淺淺的笑,並不說話。
短暫的沉默之後, 俞湛抬眼, 重新向坐在對面的沈茴掛著笑的眉眼,他心中已明了。
這世間堅強與往往不能只看表面。他見多了從小與病痛抗爭的模樣, 知曉溫乖順表面下的毅然。
他將歎氣淺藏, 頷首道:“臣會給娘娘準備。”
沈茴笑起來, 這才將手腕放在搭枕上, 說:“雖然你在太醫院做事, 可每日出宮中也都會有搜查。所以俞太醫還是要謹慎些, 莫要給自己惹來麻煩。”
“娘娘寬心。這合歡鳩毒所需的材料並非罕見, 不過是方子繁複些。臣大可在太醫院中悄悄研煉。”俞湛說。
“那就太好了呀。”沈茴笑。
這合歡鳩毒的大名,略懂醫毒之人都知。可研煉的過程極為麻煩,藥方更是尋常人不得見, 這十分難尋的一種毒。
偏偏,這合歡鳩毒是俞湛的外祖父研製出來的。
俞湛聽著沈茴聲音裡噙著的那點淺淺的笑,卻心裡沉沉。待沉月在沈茴的腕上搭了帕子,他恭敬地探手診脈。
靜聽淺淺的脈搏。
俞湛愣了一下。
他抬眼向含笑的沈茴,問出來:“娘娘最近覺得如何?”
“沒覺得有什麼不同尋常的。”沈茴想著今晨回來後的疲憊和困頓,可那是因為昨晚一夜沒有睡,不算什麼特殊的狀態。
可俞湛接著就問出來:“可安眠?”
沈茴彎著眼睛說:“這都被俞太醫診出來了嗎?昨天晚上是貪玩了些,睡得很晚,起得也很遲。”
“娘娘與常人不同,要多注意休息。”俞湛斟酌了言語,“更是勿要憂慮,萬寬心。”
“我曉得的。畢竟是從小聽著趙伯伯那句‘多笑多開心才好’長大的呢。”沈茴頓了頓,又問:“俞太醫,我是又出現什麼問題了嗎?”
“還好。”他說。
還好?這用詞倒是有些古怪。沈茴有些驚訝地了他一眼。
俞湛垂眼收著藥匣,一邊收拾一邊說:“一會兒給娘娘的藥方再改兩味藥。”
“好。”沈茴點頭。
服用的藥,時常會據的狀況來調整。
俞湛又告訴沈茴一件事:“這裡離江南已不遠。外公不日會來關凌。到時候讓外公再給娘娘重新理一理藥方。”
“趙伯伯要過來?那真是太好啦。”沈茴笑臉上頓時又浮現點不好意思,“我小時候太氣,還兇過趙伯伯呢。”
憶起沈茴三四歲時一看見他外公就哭著喊“壞人”,俞湛的眉眼間也勾出了幾分笑來。
俞湛到隔壁寫完新的藥方,又囑咐了宮人幾句,背著藥匣下樓離開。他剛走出閣樓,遠遠看見裴徊邁過院門,正側著臉,跟浩穹樓裡的小太監說話。
俞湛略一猶豫,換了條路,從側門離開浩穹樓,避開了正面遇上裴徊。
·
俞湛離開之後,沈茴起回到了寢屋。昨夜到底折騰得傷了,上的懶倦還沒完全散去。倒也不困睡不著,在窗下的塌懶靠著。
窗戶開了半扇,溫暖的風輕輕吹進來,溫吹拂在的臉頰上,讓的幾許發拂在雪的面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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