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茴輕輕舒出一口氣。著海棠林裡裴徊的影，一步步朝他快步奔過去。從可通車馬的磚路上逐漸邁進海棠林。夜裡溫的涼風吹拂，吹落幾片紅的海棠，也吹來了一點海棠的雅香。

沈茴停下腳步，遙遙著裴徊的背影，大聲說：“同我回沈家。”

裴徊低笑了一聲，道：“娘娘說什麼玩笑話。”

半晌，他沒聽見沈茴再開口。他慢慢轉過，隔著幾枝斜生的海棠，遙遙向沈茴。正低著頭，著自己攤開的手心。裴徊視線緩緩下移，落在手中的小紙包上，慢慢蹙起了眉。

裝著能夠消除短暫記憶藥的小紙包，被沈茴的眼淚打了，又被攥了一路，皺的。

沈茴將心裡最後的一掙扎剪斷。將皺的小紙包拆開，輕輕一揚，裡面褐的藥被揚進了風中，逐漸消失不見了。

裴徊漆眸中浮現了錯愕，向來從容的他，竟有一瞬間的茫然無措。他瞥沈茴，緩緩開口：“娘娘扔了藥當真是愚蠢至極。”

“既然已經發生的事，又何必掩耳盜鈴。你說的對，這世間沒有永遠的，他們早晚都會知道。既如此，又何必辛苦地艱難繼續瞞。”沈茴說。

裴徊沉默地著沈茴，驚於將藥扔了，慮於沈茴將藥扔掉的後果，思於現在追去沈家給那些人抹去今晚的記憶是不是還來得及。

沈茴著他，大聲說：“同我回沈家，去向我父親道歉。去告訴他，你說的不是真話！”

道歉？

裴徊嗤笑了一聲，他這一生還不知何為道歉。

“呵，”裴徊漫不經心地笑，“娘娘想讓咱家陪你回去又演哪一出戲碼？想讓咱家告訴你父親什麼？”

然後，裴徊聽見沈茴明朗的聲音。

沈茴著他，大聲說：“去告訴我父親，你並非強迫欺辱我，而是我們兩相悅！”

兩相悅。

裴徊將這個詞慢慢在心中無聲重複了一遍。他遙遙著沈茴，過飄落的紅海棠，去的眼睛，去在心裡慢慢描繪這一刻的眉眼。

裴徊側過臉移開了視線。他垂目，視線落在飄了一地的紅落英之上。溫的風將死氣沉沉的落英又輕輕吹起。

好半晌，裴徊再度開口，聲音低沉：“沈茴，咱家給過你逃走的機會了。”

終於說出來，沈茴心裡頓時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覺。遙遙著裴徊，慢慢彎起眼睛，長長的眼睫上仍沾著一點潤的淚。

眉眼間噙著笑，溫地問他：“我為什麼要逃？”

為什麼要逃？

有腦子的人都明白他不是人，是最卑劣的鬼，怎麼可以不逃呢？有腦子的人都應該逃。

他知道自己早就瘋了。可是他現在覺得沈茴才是真的瘋了。

裴徊慢慢抬眼，一邊將目凝在沈茴的眉眼之間，一邊用微蜷的指背，緩緩地沿著線輕輕過。

像咱家這樣鄙髒的鬼，幾次三番給過你逃走機會。你既天真地不逃，那可就別怪被咱家拽進地獄裡。

裴徊朝沈茴大步走過去，踩著滿地的紅落英。他著越來越近的，腔裡是多年不曾有過的強烈偏執。

他清楚地明白——

沈茴，你沒有機會後悔了。

即使冒天下之大不韙，即使毀天滅地，你也逃不掉了。

裴徊步子越來越快，大步邁向沈茴。他走到沈茴面前，手掌扶托著沈茴的後頸，偏拇指抵在的間，有著掐的意味。他迫著沈茴向後退了幾步，直到沈茴的後背撞在一株高高的海棠樹上。枝葉晃，簌簌飄下紅的海棠花瓣。

沈茴睜大眼睛，向裴徊，直接進他眼底的旖。那是曾很多次至愉中想要尋得，卻見不到的愫。

沈茴心裡一酸，忽然有點想哭。

原來他要的，竟是這樣簡單。

下一瞬，裴徊俯下來，強勢地吻上沈茴。

沈茴惶惶，怔在那裡。

——徊，你知道嗎？這是你第一次主親吻我。

很快，沈茴就沒有心力再去胡思想。

從來不知道他的親吻是這樣的強烈霸道，甚至他永遠微涼的氣息裡也卷進火烤般的炙灼。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在無數次，主去親吻他時，又或者他命令去親吻他時，他都是溫的，像是在慢條斯理地品琢。

沈茴後背抵在海棠樹上，前是他的冰堅與迫。覺得自己好像一朵雲，可以被隨意，又好像是風雨中飄曳的花，隨時都會被折斷。

可是雲在天上，花是綻著的。

紅的海棠慢悠悠地飄落，沈茴被箍在裴徊的懷裡，在他越來越強勢的深吻中，覺得像有什麼東西，要在的心裡炸裂開。

雙好像沒有力氣站穩，的子下來。不得不手攥著他的襟，讓好似虛浮的子有所憑靠。

在他疾風驟雨的深吻間隙裡，息著輕輕喚他，帶著點將要呼吸不暢的淺淺央求：“徊……”

他便停下來。

沈茴低著頭，一聲接著一聲地輕著，慢慢紓解著口的窒。

裴徊俯垂首，額頭抵在沈茴的眉心，安靜地傾聽懷中帶著微微哽咽的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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