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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徊的院落離瑲卿行宮不遠，隔著一道紅的高高宮牆，再一片茂的海棠林，便是他的院落。

裴徊站在閣樓的窗前，冷眼著院中。

有人送了他一份禮。

幾輛囚車裡塞滿了人，每個人都出驚恐的神。

“一共四百五十六個人，由掌印盡用。”順年稟話。

四百五十六個名單上的人。

順年繼續說：“送他們過來的人隻帶了這一句話，然後幾個人立刻服毒自盡，沒有活口。”

裴徊冷笑。

看來有人查到他的份了。這算獻好？

搞笑，送上門的人頭砍下來還有什麼趣味？

嘖。

裴徊神莫測地著囚車裡的人，側對順年吩咐了幾句。

順年一愣，立刻下樓去辦。

裴徊下令把囚車裡的人都放了。

順年傳話：“一會兒開了囚車的門，你們就自由了。但是最後一個走出這院子的人會被抓出來做人彘，再扔進蛇窟。”

囚車的門打開，裡面的人懷著對生的希，一窩蜂地衝出去，糟糟的。這些人滿心歡喜往外衝，好像跑過院門就獲救了。

可他們不知道，他們一個個還會再被裴徊抓到手裡，折磨致死。

裴徊只是不屑於別人將他們送上門，他要貓捉老鼠，慢慢用。

裴徊彎腰，手肘搭在窗臺，饒有趣味地欣賞著這一幕。

隨著他的作，襟裡的黑玉戒出。

他著逃命的人惻惻地笑，又著黑玉戒，輕吻。

第98章

裴徊沉眼看著那些群惡虎相追般瘋狂逃命。這院落是後院， 在朝西開著的院門前，還有一道窄窄的寶葫蘆門。這些人衝到寶葫蘆門前，推搡擁著往外逃命。運氣不好的不小心跌了， 還沒來得及爬起來， 後面的人踩著他往前湧。

裴徊的視線有些恍惚。

一個人很難擁有四歲時完整的記憶。可是裴徊四歲那年發生的所有事， 因為太過印象深刻，牢牢刻在了他的腦子裡。

他目沉沉地看著那些往外逃的人， 好像看見了許許多多的衛氏人。

那一年， 那些惡鬼著衛氏手足相殘。

裴徊永遠都記得兄長從椅上爬下來， 握著他的手將匕首送進自己的膛。那一幕的猩紅，是裴徊無數個夢魘中的初罪。

他和許許多多個被殘殺親人的衛氏人一起， 靈魂裡都染滿鮮，趟著鮮了管， 渾渾噩噩地往外走，逃離那個院子。

然而守在外面的惡鬼哈哈大笑地嘲諷。

“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活命？哈哈哈哈……”

假的。

這些穿盔甲的人， 只不過是想看著衛氏人自相殘殺，看著他們痛哭流涕地犯下罪惡，再看著他們得知就算依言殺了親人也不能活下去時的絕。

裴徊瞇起眼睛，盯著下方拚命奔跑的人。

這些人已經老了。

被以同樣的方式相待，他們會不會想起曾經犯下的惡？當時，他們可曾也瘋狂地大笑過？

裴徊倒是認不出他們的臉。

因為在他的記憶裡， 這些人每一個都長了一張惡鬼相。

院子裡的人越來越， 最後只剩三五個人在爭最後的無妄生機。落在最後的幾個人要麼太老了， 要麼上有疾。

其中兩個人互相攙扶，一瘸一拐地朝著寶葫蘆門跑去。他們兩個回過頭，發現後面再沒有人，臉上出現了掙扎， 最後幾乎是在同時將對方推開，朝著生機奔去。

裴徊指腹慢悠悠輕撚頸上黑玉戒，果不其然地笑了笑。

順年走上樓來，稟話：“掌印，落在最後的一個人已經被扣留下來了。”

辦完事的順歲和順年一起上來，站在順年邊。

裴徊站起，將黑玉戒再轉撚了一圈，才將它放進襟裡藏好。他問順歲：“給娘娘送去的禮可送到了？”

“已經送去了。”

裴徊走向牆角的三足高腳桌。在三足高腳桌上，放了一個紅膽葵口大碗，裡面盛滿清水，浸泡著十來顆荔枝黑褐的核兒。

裴徊修長的手指探清水，將每一刻荔枝核兒放在指間輕了一下，再放回。裴徊收手，順歲遞上來乾淨的雪帕子，他沒接，而是輕輕甩了下指上的水滴，然後朝另一側牆壁前的櫃子走去。

這這裡，擺著各種各樣殺人的小玩意兒。

裴徊打開拉開櫃門前猶豫了一下，目在自己漉漉的指間停留了一瞬。他抬手，用漉漉的指背沿著自己的線緩緩蹭過，然後又接了雪帕子，將手指乾淨，才拉開櫃門。

他在櫃子裡掃視了一圈，最後只是拿了一把小刀。

小刀在他修長的白指間轉一朵花。他眸沉冷，似乎在考慮今兒個怎麼殺人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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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歲按裴徊的吩咐，將東西送到浩穹月升時，沈茴並不在。去了齊煜那兒，盯著宮婢給齊煜收拾東西。原以為給齊煜準備的房間不會那麼快收拾好，但是又一想，屋子都是乾淨的，缺的東西可以慢慢布置。一想到孫嬤嬤說過們兩個是如何心驚膽戰地瞞四年，就不想再等下去，隻想快些將齊煜接到邊。

齊煜聽沈茴說現在就要帶走，高興地笑起來，拉著沈茴的手使勁兒抱在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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