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王的話忽然跳進沈茴的耳中,沈茴心頭一,跟著劇烈跳著。
昨天晚上……
自己哭著去求裴徊的樣子,真的太難看了。
沈茴惶惶往前走,又開始胡思想了。
錦王說的話都是真的嗎?當真會被那藥徹底影響?會不會有一天,會徹底失去了神志?隨便拉著個男人就……
恐懼狠狠握住了沈茴的心。
不,不準這樣的事發生。俞大夫一定可以治好的,一定可以的。沈茴胡思想了一通,到最後也勉強安了自己。
胡思想了這樣多,全然沒有聽見裴徊的話,更沒有回答。當然也沒有注意到,裴徊一直側首著。
暗道裡漆黑黑的,裴徊的眸子亦是沉沉的墨,讓人看不緒。他視線下移,落在沈茴搭在他小臂上的手。的袖口有一點皺。他抬起另一隻手,作慢條斯理地將袖上的褶皺一點點捋平。
·
昭月宮和滄青閣之間的這條暗道不算短,偏時辰不早了,沈茴故意加快了腳步。到了昭月宮,本就不太好的,不由氣籲籲,上一點力氣也沒有。
“娘娘稍微歇一會吧。”沉月擔憂地說。
沈茴猶豫:“還來得及嗎?”
“不管來不來得及都得稍微歇一歇,要不然娘娘還有力氣去永歲殿嗎?”沉月說,“而且什麼也比不過。俞太醫早就到了,已經看過了酒壇裡剩下的果子酒,現在在偏殿候著,等著過來給娘娘診脈呢。”
沈茴想想是這道理,這雙真的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而且不讓俞湛給診過脈,弄清楚到底吃了什麼藥,心裡總是不踏實的。由沉月扶著到床榻上去稍微休息個一兩刻鍾。
裴徊沒走,他站在一旁聽著主仆兩個的對話。待拾星快步走出去請俞太醫,裴徊抬抬眼看向床榻上沈茴蒼白的臉。
裴徊忽然就想起昨天晚上沈茴許的那個願——“希新的一年將養得結結實實的。”
昨晚他還對小皇后的願嗤之以鼻,如今卻覺得小皇后許這願時恐怕是真心實意的。他問:“果子酒在哪裡?”
“稟掌印,在偏殿裡。”
裴徊直接往偏殿去。
他跟過來,本來就是為了弄清楚小皇后是什麼鬼藥。
——他不想整夜伺候小皇后了,鬧騰。
拾星帶著俞太醫從偏殿出來,迎面遇見裴徊。
俞湛有些意外在這裡遇見裴徊,頷首行了宮中禮。裴徊掃了他一眼,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腳步沒有停留。
沈茴看見了俞湛,立刻彎著眼睛笑起來,沒先問果子酒裡的名堂,而是先關心他:“俞太醫這幾日可是有什麼事?”
“新研了一種治傳染風寒的湯藥。不好拿病人實驗,便自己吃了些。怕那藥有害,不方便進宮了。”俞湛說道。
“俞太醫又以試藥了。”沈茴蹙眉。見俞湛神尋常,知他一直如此,勸也無用,隻好再說一句:“俞太醫還是要當心的。”
“有數的。”俞湛溫和笑著。
他在沉月搬來的凳子坐下,等著沈茴手。沈茴將手遞過來,放在小方枕上。
俞湛剛剛在偏殿時,已大致知道那果子酒裡是什麼藥,如今憂慮的便是沈茴到底服用了多的量。
沉月早就下去準備早膳了,送俞湛進來的拾星也不知道去了哪裡。俞湛等了等,自己拿了一方帕子覆在沈茴的腕上。
即使隔著一層帕子,俞湛的指腹還是能夠到沈茴腕上的滾燙。他微怔,這才知道沈茴剛剛狀若神如常地微笑與他說話,實則已經不適了。
而俞湛指腹的微涼隔著帕子遞到沈茴的腕上,沈茴不由蹙了蹙眉。眼睫了,眼前又浮現了些昨天晚上的畫面。於是,纖細的指尖了,再往前探一探,輕易勾住了俞湛仍為診脈的手。
兩個人同時一愣。
沈茴瞬間清醒過來,猛地將手收回去,毫無的臉上出驚恐的神。
俞湛抬手,拉下懸掛的床幔,讓厚重的床幔一瞬間降落下來,將兩個人之間徹底隔開。
沈茴慶幸,降落下來的厚厚的床幔遮住了這樣失態的自己。爬起來,一點點往後,直接在牆角,用力抱著膝,小小的子一團,不停地發抖。
許久之後,床幔外傳來俞湛一向溫和的聲音:“娘娘生病了,和小時候一樣,只是生病了而已。”
沈茴咬,眼睛紅紅的,卻不準自己哭出來。緩了緩,才小聲地問:“那會醫好嗎?”
“這些年,娘娘多次病危能都站起來。這次也不意外。這藥是麻煩了些,可遠沒有娘娘的舊疾可怕。”俞湛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卻有力量。
昏暗的床幔裡,沈茴輕輕點頭,即使俞湛看不見。
半晌,沈茴重新從床幔裡探出一隻手來,聲音也變得尋常,甚至帶著平日裡說話時的溫含笑:“有勞俞太醫了。”
“臣自當盡全力。”俞湛重新將指腹搭在沈茴的脈上,認真診著。
俞湛的心慢慢沉下去。
怎……怎麼這麼重的量……
裴徊站在雕花屏旁,面無表地著俞湛的背影,他的視線又越過俞湛,著床幔垂落四合的床榻。想象著此時躲在床幔之後的小皇后,會是什麼樣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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