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卡

傍晚的餘暉灑滿大地，把昨晚下的雪染上一籠金，仿佛都沒那麽寒涼了。

李長安空出城，打了幾隻野兔回來。

他剛到院子門口，就對裏麵的梅芳招招手，等梅芳走到他跟前，才小小聲地問，“你家主子，起來了嗎？”

“回王爺，起來了，隻是放了話，讓您今晚睡偏屋去。”梅芳特意在這裏傳話，“王妃說，您要是今兒個再進屋，往後都不讓您進去了。”

“真這麽說？”李長安問。

梅芳連連點頭，“確實是的，奴婢怎麽敢說瞎話呢！”

李長安努努，他中午看裴悅睡午覺，這不是想著一塊兒躺躺。可躺在一起，他又是年輕小夥，哪能真的老老實實。

那會他多來了兩次，裴悅便推開了他，事後也覺得自己太縱，便去抓了野兔來。

李長安把野兔給梅芳，“你把這兩隻拿去收拾了，一隻紅燒，一隻清燉。你家主子喜歡幹淨一點的，記得把都清理幹淨了。”

弄吃的，梅芳倒是沒問題，主子也沒代不許收王爺的東西，便笑著接下了。不過也覺得王爺太鬧騰了一點，以前可看不出王爺是這樣的人，現在是日日到王妃這裏來，院子裏的人都知道王爺疼王妃了。

就是太疼了一點。

李長安把野兔給了梅芳，但人卻沒走，而是走到長廊下，隔著木窗站著，開始長籲短歎。

屋子裏的裴悅聽到李長安歎氣，看著李長安的影，心裏煩躁。

剛開始時，還覺得那事不錯，可李長安卻是日日都來，次次都要許久，讓腰酸背痛。

“啪！”

裴悅氣咻咻地拍下木窗，“你來這裏做什麽？不是讓你回偏屋去嗎？”

李長安隔著木窗，語氣委屈噠噠，“悅兒，是我錯了，我不該日日纏著你。你不讓我進屋，我也不進屋，我就是想你，想和你在同一片屋簷下。”

“你瞎說什麽？外邊還那麽多人呢！”裴悅真是氣急了，這人倒是什麽話都說，沒臉沒皮的。

要是早知道李長安是這麽一個人，就不該那麽早答應他！

李長安回頭看了眼院子裏，幾個丫鬟瞧他看過去後，立即轉頭，“沒呢，竹芳們都出去了。悅兒，你不要生氣唄，我就在外麵站一會兒，現在沒下雪，不冷的。”

上說不冷，卻倒了兩聲冷氣。

裴悅聽到李長安吸氣的聲音，哪裏做得到真的狠心不搭理，推開木窗，看到李長安在手，用力掐了下李長安的胳膊，但李長安實，揪不起來，眸微怒，“你倒是會做把戲，讓你不進屋，就在屋外與我賣可憐。昨夜才下過雪，你說不冷，誰會信？”

“嘿嘿，我就知道悅兒心疼我。”李長安兩隻手搭在窗臺上，立馬展笑出白牙，“你瞧瞧，太都要落山了，確實是越來越冷了，你不讓我進屋，我就隻好在這裏一直等你同意了。”

裴悅住李長安的鼻子，“你這都是和誰學的？潑皮無賴，沒一點好！”

“哪裏就不好了？”李長安兩眼彎彎，“今兒出城一會，我就給你抓了兩隻野兔。我知道這幾日辛苦你了，往後我絕對控製住自己，保管不弄疼……嗚嗚。”

裴悅可不敢讓李長安繼續說了，手捂住李長安的，“李長安，你在軍營裏都要學了什麽葷話！再要這般，我不喜歡你了！”

鬆手後，裴悅佯裝生氣轉，半天沒聽到後有靜，微微側去看，瞧見李長安垂下長瞼，嘖了一聲，催道，“還不快點進來！”

“好嘞！”得了夫人的同意，李長安都不從門進，而是翻窗進了屋子。

院子裏的丫鬟們，這才鬆了一口氣。王爺這是大變啊。

不過李長安也說話算話，這一晚還真是老老實實抱著裴悅睡覺，其他的都沒做。

裴悅枕著李長安的胳膊，有種安心踏實的覺，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李長安難得地睡到裴悅醒來，看裴悅睜眼時眨了眨長又翹的睫，手了裴悅的臉頰。

裴悅麵頰的，“別弄，好。”

“好。”李長安乖乖地停了手，卻是一直看著裴悅，一隻胳膊枕著裴悅，另一隻放在裴悅的小腹上。

屋外的晴過窗紙，斜斜地灑了一地，裴悅不不願地翻了個，覺得自己到了塔卡後，反而矯了一點。

麵對著李長安的膛，裴悅到撲麵而來的溫熱，得更了。

這一睡，又是半個時辰，直到屋外來人敲門，說虞山關那來了人，李長安這才不太甘願地起床。

裴悅跟著坐了起來，等李長安出了屋子，裴悅才起來洗漱，問梅芳來了誰。

“說是林大人來了。”梅芳一邊幫主子梳頭，一邊道，“林大人鎮守虞山關，這個時候來塔卡，應該有重要的事，您待會要出去見客嗎？”

裴悅搖頭說不用，“張氏還留在定州，沒來塔卡，林宸一是外男，既然王爺在，我便不用特意出去一趟。不過你讓竹芳去聽聽，林宸一來塔卡所為何事？”怕真有事，李長安不會與說實話。

另一邊，李長安見到林宸一後，就把林宸一帶到書房。

書房後麵是一片灌木林，前幾日的雪還零零散散地落在地上，李長安走到木窗邊上，關起木窗後，才問林宸一，“可是王啟政出了什麽事？”

“王爺機智，確實是王啟政的事。”林宸一道，“王啟政帶兵收複北部剩餘城池，一開始倒是順利，隻是初雪過後，虞山關一帶瞬間變冷許多，而王啟政帶來的將士們並不適應這種天氣。按理來說，既然士兵們水土不服，等來年開春再去收複也行，但王啟政是贏上頭了，非要繼續北上，前幾日便兵敗河州，派人到虞山關求支援。”

林宸一此次過來，就是詢問李長安，要如何理王啟政的事。

李長安眸幽暗，“王啟政年輕氣盛，想著一鼓作氣收複所有北部城池，好把功勞全算到他自個上。但他本事就那麽多，還急功近利，就讓他吃點教訓吧。”

在王啟政派兵求救時，林宸一就派兵去河州，隻是沒派太多人，並且讓領頭的將士不用太著急。

現在聽王爺這麽說，他便明白了，“那末將就拖延個幾日，反正剛下過大雪，山路難行，也怪不了我們。”

李長安點頭說是，哼了一聲，“王啟政好不容易有點功績，現在卻因為急功近利損兵折將，這個折子，不能由我來寫。如今你在虞山關，便由你去寫封彈劾的折子吧。”

雖然大家都知道林宸一的折子就是李長安的意思，但由李長安親自寫，和林宸一來寫，這是兩回事。

林宸一不敢耽擱，立即領命去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