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寒拎著食盒去黎曉惠病房的時候，黎曉惠已經要做前準備了，所以飯菜暫時也是吃不了的。

看到左寒進來時，黎曉惠愣了一下。

的確知道這個婿，是醫生。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醫生。

從程遠的那些咬字不清的隻言片語裏，也不難聽出，左寒是非常厲害的醫生。

但黎曉惠還是第一次看到左寒穿著手服和白大褂的樣子。

因為上一次左寒來，說過那些話之後，就沒再來過。

都是程梨過來給送些吃的和生活用品。

其實黎曉惠能覺到，梨梨經過那次的緒發之後。

態度雖然已經平緩了下來，但是……也已經有了很明顯的距離。

距離這種東西，眼睛看不見，也不著。

但就是存在，在每一個舉裏，每一句話語裏，每一個音節裏。

都會現出來。

黎曉惠心裏其實因此難過，但卻沒有任何辦法。

非常清楚，自己是怎樣傷害了這個兒……

所以沒有任何要求，對於程梨的照顧，就安靜接。

如果程梨不照顧，也不會有任何要求。

至於左寒，黎曉惠原本覺得左寒不會再來了。

因為左寒那天的話，說得已經足夠清楚足夠撕裂，不管怎麽看，都是一副不想再有什麽往來的態度。

看得出來，這個小夥子不止是對黎曉惠而已，對程遠和向寶珍也是一樣的反。

歸結底，都是因為心疼梨梨而已。

所以黎曉惠雖然會在麵對左寒時，覺到有些無所適從的無措局促之外，倒是不會對左寒有任何不滿。

而此刻，黎曉惠覺得左寒本來就讓人覺冷漠的，配上這一裝束，似乎顯得更加冷漠了。

“小……”黎曉惠原本想小左，但是停頓了一下，再出口就了，“左醫生……怎麽來了？”

左寒將裝了食盒的袋子，放到了床頭櫃上，然後順手就拿起床尾擋板上掛著的病曆夾子，翻看了起來。

看過了，放下了病曆夾子之後，左寒才抬起眸子看向了黎曉惠，淡聲說了句，“我替程梨過來給你送飯。”

黎曉惠對此倒是沒什麽意見，隻是順問了句，“梨梨呢？在忙工作嗎？”

“哦，暈倒了。就不久前，在一樓大廳。”左寒腳尖勾了一把椅子過來，就在黎曉惠的病床旁邊坐下了。

黎曉惠眼睛瞪大了，“暈……暈倒了？怎麽樣？要不要？”

“低，最近太忙又過勞。”左寒看著黎曉惠，“先是程遠生病，現在你生病。而且你還有個不省心的丈夫在局子裏，兒又還年紀小。”

黎曉惠的抖了抖，忽然有些明白了左寒為什麽會過來。

黎曉惠苦地笑了笑，“你是過來為梨梨抱不平的……”

左寒冷漠且安靜地看著黎曉惠，說道，“總得有人為抱不平吧。沒有人為抱過不平，程遠沒有，你也沒有。那麽，我來。”

黎曉惠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我無論做什麽，說什麽，都無法彌補我對帶來的傷害。”

而黎曉惠的這話，左寒甚至沒有毫猶豫，就點頭肯定了，“是的，你彌補不了。”

黎曉惠怔了怔，有些啞然。

“你們誰都沒有為抱過不平，沒有管過。那麽，起碼給添點麻煩。”左寒說著，拿出了一張名片來，遞給黎曉惠。

“這是……”黎曉惠看著手上的名片，名片上幹幹淨淨的，印著左寒手寫的名字和電話號碼。

“以後你有什麽事，可以聯係我。”左寒說道，“之後我會雇個護工來照顧你。”

如果說黎曉惠先前還不理解左寒的意思，現在明白了。

著名片，怔怔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左寒站起來，準備離開前，又說了一句，“哦對了，你的那個丈夫，是個大麻煩。所以，希你能做出正確的決定。”

左寒頓了頓，繼續道，“當然，你要是做不了，也沒有關係，我會出手。我想，你和程遠都誤會了一件事，那就是覺得我是個好人。”

左寒說完這些，就從病房離開。

剛走出病房，就看到霍昀在病房門邊靠牆站著。

左寒側目看他一眼，霍昀就跟著他一起從走廊走出去。

霍昀嘖了一聲，“我知道你生氣，但沒想到你居然會這樣和丈母娘說話。”

“哦，那你是沒聽到我是怎麽對老丈人說話的。更刺激呢。”左寒淡聲道。

“你也不怕程梨跟你鬧。”霍昀低聲說道。

左寒淡聲答了句，“不是那麽不知好壞的人。”

他說著忖了忖，又繼續道，“而且，你當那些原生家庭有毒的人，真的不希有人為他們鳴不平？”

“不過是因為一直沒有人為他們鳴不平，沒有人把他們從泥潭底裏拽出來。而他們已經被迫了太久，難以掙，隻能困在那髒汙惡臭的泥潭裏，能怎麽辦呢？清醒著沉淪豈不是太殘忍了？”

“無非隻能把眼睛閉上，欺騙自己，世界很黑很安全。隻能這樣罷了。但程梨不同，因為我既然來了，就不可能不管。”

聽著左寒這些話，霍昀低笑了一聲，“說得還是有道理的，不過人家好歹是病人，你多還是收斂著點吧。我知道你還是因為老婆暈倒了，有脾氣上來了。”

左寒深吸一口氣，長長呼出來，“我就是煩這些不負責任的父母。”

他冷諷地扯了扯角，“既然那麽不負責任，就控製好自己的繁衍。一副生了孩子下來，孩子就該恩戴德的臉……”

左寒沒再繼續說下去，他擺了擺手，“算了。”

左寒的手機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是謝紀安打過來的。

他屏幕接聽了起來。

“左寒吶，你現在在哪兒呢？”謝紀安在那頭問道。

“老謝，我以後不加班，要是再像現在這樣，每天安排得這麽連軸轉，我老婆累得暈倒在醫院大廳裏。趁著我正好還沒接完所有手續，我走人。”

左寒淡聲說完這句。

就聽到那頭幾秒沉默之後，響起了程梨弱弱的聲音，“左、左寒，謝主任在我這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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