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左寒一句話都沒說。
中年人臉上的表有些難過。
李楨因為先前在病房裏就已經聽左寒表態過了,所以此刻再看到過來,就說道,“你還是回病房休息休息吧,等你兒後醒了還需要照顧呢。”
中年人臉上的難過依舊沒有褪去,繼續道,“我知道,我知道。我隻是……我隻是想來和左醫生道謝,也想來向他道歉,他救了我兒也救了我,卻了無妄之災,遭了傷害。實在是……我心裏實在是太過意不去了。”
說著,就朝著左寒鞠了一躬。
李楨說道,“沒事,左醫生職責所在,並不在意。”
“我知道……我知道……左醫生能願意幫我兒做手,是有大的人。”中年人說道。
聽到話說到這裏,李楨莫名的,心裏就咯噔了一下,總覺得……這個中年人即將說的話,說不定左寒之前強調的要重判,就是因為已經猜測到了這個中年人可能即將會說那些話。
郭啟瑞這個寶貝徒弟,雖然共心同理心都不咋滴,但也是敏銳的人啊。
果不其然,中年人接下來的話已經口而出,“是我家那口子一時衝了,他也是因為兒的病,拖了很久了,又看不到什麽希,人的神經都被繃得很了,神經都被繃得很細了,所以才會一時衝,犯下了這樣的錯誤,還好左醫生隻是皮外傷,不然我真是不知道要怎麽麵對救命恩人……”
這話聽起來,乍一聽雖然沒什麽不對,但細聽就發現裏頭想為行兇者開的意思,簡直不能更明顯!
李楨都略略皺了皺眉頭,他轉眸看了左寒一眼。
卻看到左寒臉上的表倒是還好,說是還好都不足以形容,真要說起來那就是,左寒臉上表本沒有任何變化。
先前是怎樣的麵無表,現在就是一樣的麵無表。
李楨以為左寒這麽淡漠是沒打算回答,剛準備回答,“你這……”
卻沒想到,左寒主開了口。
左寒不僅表上沒有太多變化,聲音聽起來也差不多。
淡淡說道,“一時衝就能砍人?我從醫這麽些年了,在我手上的危重病人沒有幾千也有幾百,家屬們誰不是神經被繃得很了?要是個個都砍我,你兒也就不到我來做手了。”
“左醫生……”中年人有些語塞。
左寒繼續道,“他是一時衝還是蓄謀已久,我不在乎,至於我隻是皮外傷還是什麽傷,他持刀傷人故意傷害,是刑案,你和我說沒用,自有法會去判斷。至於你說什麽……他神經被繃得很?你們若是能拿出神病的診斷來,法會酌的。”
左寒淡淡看著,“你會原諒他,我不會。我會做的,就是放棄所有民事賠償,盡可能的讓他重判。”
中年人一下子就哭出來了,頓時就往地上跪了下去,“左醫生!左醫生!求求您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他們說要是您能同意和解的話……他就會被輕判,求求您了。”
李楨看著這中年人,心說這世上各有各的不易。
可是誰容易啊?誰都不容易。
而且但凡是和別的人這樣求,說不定能有用,但是對左寒?那可能真沒用。
因為左寒就是個欠缺同理心和同心的人。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就是一時之間氣昏頭了!”中年人嗚嗚地哭了起來,“求求您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兒不能沒有父親啊。”
左寒牽著程梨的手,就繞過,從旁邊走去,經過旁的時候,左寒說道,“有毒的父母,不如不要。”
左寒牽著程梨從醫院大樓出去的時候,程梨忍不住轉眸看了一眼那個中年人。
其實是背對著程梨的,所以程梨隻看得到中年人套在寬鬆的病號服下麵的單薄脊背,在病號服上凸顯出一節節嶙峋的脊椎。
程梨倒也不是說同或是什麽之類的緒。
隻是在這一刻,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媽媽是抱著怎樣的心,和林磊過到現在的?
是不是也已經在一次又一次失敗的婚姻中,被磨平了心裏的希冀與理想。
就和這個中年人一樣,不管對方做的有多離譜,都會給對方找借口?
程梨也說不上是同還是什麽的,隻是想到了自己的母親,然後就覺得……有些悲哀。
李楨本來就不好意思的了,再上這中年人來這一出,心裏更加不好意思,一直將他們送到了停車場上了車才算完。
車子從醫院開出去的時候,左寒原本準備給嶽航打個電話說自己先走了。
結果一轉眸就看到程梨臉上的表好像不太對。
明明不是什麽能看得懂多臉的人,但現在卻對這顆酸梨的表,好像能讀得很清楚。
“怎麽了?”左寒問道。
“嗯?”程梨反應過來,看向他,“什麽?”
“還在想剛才的事兒?”左寒問道。
程梨搖了搖頭,“也不是。”
但覺得左寒都看出來了,自己再遮掩也沒有意思,便說道,“我就是覺得……明明都是那樣的人了,為什麽不離婚呢?”
左寒不明白為什麽程梨會說這話,他的共心和同理心的確不咋滴。
以前也沒覺得有什麽問題,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好的。
但是這會子,倒是開始覺得,好像還是有點不好……
因為沒能明白更深層的意義,所以左寒不知道程梨是想到了自己母親,也就隻能夠就事論事說道,“誰知道呢?可能,沉沒本太高了?生活已經過得一塌糊塗了,可能就更想要抱在一起爛掉吧。”
左寒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好像本來就是這樣,越是過得好的人,越是有放棄的勇氣和決心。越是過得不好的人,越是寧願抱著爛掉,哪怕遍鱗傷也不願放手。就好像,哪怕知道這是個爛人,這也是自己僅剩的了。”
程梨聽了左寒這話,怔忪了片刻才喃喃自語了一句,“可僅剩的不止這些啊,還有我啊……也對,或許從來就沒對我抱有過什麽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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