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梨沒想過自己會那麽脆弱，暈倒什麽的。

覺像是電視裏才有的場景，可是就真那麽發生在自己上了。

先前看著地上那一灘跡，就隻覺得眼前發花，但因為強烈的緒支撐著，所以倒還沒覺得什麽。

到了置室裏來之後，他們還真是沒把當外人啊。

當然也可能本就忽略了的存在。

朱醫生給左寒置傷口的時候，那藥棉直接在左寒傷口懟來懟去，一副要將左寒傷口裏外洗幹淨的架勢……

原本就沒有完全止的傷口，又開始往外淌。

就算李楨對此有些疚，畢竟左寒作為過來做示範手的‘外援’，卻在他們這兒上這樣的事。

就算朱醫生也覺得左寒這傷得實在有些無辜。

就算左寒也覺得自己這傷的確有些莫名其妙。

但都不得不說，在他們看來，都覺得，這就隻是個皮外傷。

所以在他們看來，都覺得這不是什麽大事兒。

可架不住程梨一個業外人士，在旁邊觀著這一場無比腥的清創。

看著朱醫生手裏的藥棉沾著消毒藥水在左寒的傷口裏拉來，拉去……

消毒藥水帶著水一起循著左寒的手滴下來。

程梨眼前更花了，或許是因為從先前到現在，緒的起伏也太劇烈，視覺的衝擊也太劇烈。

眼前一陣陣兒地發花。

努力想要控製，也沒能控製住，在眼前一陣陣發黑，幾乎都能看到視野邊緣逐漸有黑沉籠罩了。

失去意識之前，程梨最後的想法是——程梨，你也太不爭氣了啊，沒能幫上忙也就算了，怎麽還給人添呢？這下可麻煩了。

然後在失去意識之前，聽到了左寒的一聲，“程梨！”

是錯覺嗎？

好像還從來沒聽過，左寒那麽焦急的聲音啊。

再醒來的時候，最先清醒的是聽覺。

仿佛還很發，又很沉重，好像連挪一下都很困難似的。眼皮子也很沉重，想要睜開卻覺得像是了三五摞磚塊在上頭似的。

但是聽覺倒是最先清醒了過來。

程梨先是聽到了一道有些耳，但一時半會兒又沒能想起來的聲音。

“我剛去那邊病房看過了，那個被砍的人，是嫌犯的老婆吧？下手可真夠狠的，我看了一下的傷勢，還有你們手室門外的監控我也看了。”

“講真，左寒，那一下要不是你手幫擋了一下，就老公當時那架勢和角度，那可是……”

這人的話還沒說完，程梨就聽到左寒那素來就淡淡的聲音響起，接過了這人的話。

“頸脈。”左寒道，“我要是不擋那一下，他砍的就是他老婆的頸脈，不然你當我傻？白白幫人擋這一刀？早不擋，晚不擋，偏偏隻擋這一刀？”

“是啊，我看著都看出一冷汗來。”

程梨已經聽出這聲音的主人是誰了，想起來了，這是之前左寒帶見過的朋友，嶽航。

而且現在想起來，嶽航出現在這裏也是合合理，因為他本來就是警察。

嶽航繼續道，“我不理解，他為什麽啊？我剛去審問他的時候，他緒還激，搞得好像還是他了委屈似的？口口聲聲嚷嚷著說你就是想坑他家的錢，庸醫，這這那那的難聽話說了一堆。”

嶽航的聲音裏充滿了不理解，“可你不是來做示範手嗎？這手費也不落你手上啊，並且也都是按照醫院正常的收費標準，我問了一下李主任，好像因為是示範手的原因，院辦還能想些辦法給一定程度上的費用優惠吧？”

左寒瞥了嶽航一眼，“你也不是第一天當警察了，怎麽還這麽天真？”

“啊？”

“誰會關注合理不合理啊？人要是想砍你一刀了，你呼吸都是錯的，總能找到理由。”左寒聲音依舊很是淡漠，就好像自己不是這場惡的事件裏的當事人似的。

嶽航嘖了一聲，似乎對左寒這個態度和解答並不滿意。

沉默持續了片刻之後。

左寒大抵是對嶽航這個‘救命恩人’總歸是會有些優待的。

便繼續說道，“那個孩兒得的，是星形細胞瘤，膠質瘤的一種，浸潤生長，所以邊緣模糊不清，做手的時候，就難以切除幹淨，於是就很容易複發。而顱腦手，又總歸有很大的風險，極有可能影響到患者的生活能力。”

“所以他覺得沒必要讓孩子吃這個苦，浪費錢還折騰人，反正他和老婆還年輕，大可以再生一個，興許還能生個兒子，而兒這裏省下來的手費，就可以用來養兒子了。”

“但是孩子母親不想放棄自己的兒，所以在接到李楨聯係臨時加這臺手的時候，很快就考慮好了，趁著孩子父親平時工作在臨城不在嶺溪的時候就做了這臺手，哪裏知道孩子父親提前回來了。就有了這個事兒。”

左寒全程聲音都很平靜又淡定，將事說得清清楚楚。

嶽航眉頭皺著，“真不是東西啊，這家夥。”

嶽航說著，就對左寒這平靜淡定的態度很是不解，皺眉道，“你怎麽這麽淡定？”

左寒淡聲道，“見多了。”

他轉眸看了嶽航一眼，“我是神經外科的，見過非常多的重病患。那句話的確沒有說錯，醫院的牆壁，比教堂聽過更多最虔誠的祈禱。”

嶽航聽了這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到最後也隻化作了一聲歎息。

兩人的對話就沉默在了這裏。

程梨覺得自己的狀態也好了不，起碼沒有一直眼皮子上像摞了三五捆磚塊一樣沉重了。

剛想試著睜開眼，就又聽到了嶽航的聲音。

“你還活蹦跳著，你老婆怎麽反倒是倒下了？”嶽航問道，“我剛聽到人家給病房號的時候，還以為你傷得嚴重呢。”

“啊。”左寒淡聲開了個話頭。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程梨從左寒這簡短的兩個字裏，竟是聽出了些許……笑意？

“太擔心我，被我的傷勢那一地的給嚇暈了。”左寒道。

嶽航這母胎單眉頭一皺，覺得這話並不簡單，“我咋聽出你這話裏有點臭不要臉的炫耀味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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