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顥卻再次擺手,將之前的話重復了一遍:“散了吧,就當今晚什麼都沒發生過。”
話音落,房中忽然響起一陣不小的靜,像是幾案一類的東西被打翻。
下人同時了脖子,看看崔顥,用眼神詢問他用不用進去收拾收拾。
崔顥搖頭:“什麼時候王爺傳喚什麼時候再進去。”
沒發話的時候進去他霉頭,八要倒大霉。
下人也確實不敢貿然進,聞言松了口氣,又各自散去了。
房中,魏泓沒有點燈,踢翻幾案后就一屁坐回了椅子上。
要不是這門婚事是先帝駕崩前親自賜婚,他都要懷疑是姚鈺芝故意生了這麼個兒嫁給他來氣他!
那個人竟然選擇跟他分開住?
竟然說分開住好?
魏泓冷笑,一拳砸在了桌上。
好!以后別來求他!
……
翌日一早,魏泓就去了軍營,數日沒有回來。
季云婉留了人在胡城,得知魏泓回來后那人立刻就去臨銅報信,將這一消息告知了。
盤香高興地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道:“王爺總算回來了,咱們在這都停留一個多月了,卻連王爺的面都沒見著,都不知道該怎麼給老爺回信。”
當年高宗皇帝有意將季云婉的姐姐季云舒指給魏泓,季淮安答應了。
從那時候起,季家就注定要與秦王綁在一起,不可能再得到魏灃或是魏弛的信任。
正是因為這點,季云舒出事以后季淮安才想將二兒季云婉嫁給魏泓為妻,仍舊與他締結婚約。
不然季家就失去了立足之地,哪邊都不討好。
但他沒想到,魏泓剛剛回京,魏灃就將姚大小姐指給他為妻了,他的打算也就落了空。
季家也是名門世家,做不出讓自家兒給人為妾的事,所以季淮安縱然心有不甘,但也沒再提過此事,在得知季云婉裝扮他姐姐的樣子去見魏泓的時候還大怒了一場,覺得丟了季家的臉。
“可是和家族前程比起來,臉面又算什麼呢?”
這是季云婉當時關起門來和季淮安說的原話。
季淮安氣極反笑:“你去給人家做妾就能給咱們季家掙來前程了?”
“那就算姐姐還活著,嫁給王爺做正妻,就一定能給家族掙來前程嗎?”
季云婉反駁。
“爹爹之所以同意這門親事,還不是看重王爺這個人?因為王爺一代梟雄,你跟朝中許多人一樣覺得先帝可能坐不穩那個位置……”
“住口!”
季淮安面青白地打斷。
季云婉并不理會:“但是先帝坐穩了,雖然時間不長,卻也算是壽終正寢。王爺多年來并未有任何不臣之舉,那麼姐姐就算嫁了他,朝局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既然如此,是去做正妻,還是我去做妾,又有什麼區別?”
“你姐姐去做正妻好歹不丟我季家的臉!”
季淮安怒道。
“可爹爹想要的不就是王爺邊的一個位置嗎?我若是去了,您依然可以保住這個位置!”
秦王現在沒有作,不代表以后沒有。
先帝忌憚他,當年以高宗口諭為由讓淑妃殉葬,就是想他犯,讓他無召回京,好找借口扣押誅殺,結果并未得逞。
今上登基不久,目前看來雖然和秦王并無什麼大的沖突,但有先帝做下的舊事擺在那,兩人之間也定然不會和睦。
何況秦王擁兵自重,哪個帝王都不可能容得下他。
一旦兩者發生什麼沖突,宮中那個皇位到底屬于誰就不好說了。
“咱們季家因為當年和王爺的婚約,已是不可能再得到陛下的信任了,要麼是像現在一樣默默無聞地漸漸被排出朝局,要麼是和以前一樣,把賭注在王爺上。”
“王爺雖然已經有了正妻,但那正妻卻是姚太傅的兒。他與姚太傅不合眾人皆知,就算將來真的榮登大寶,也不會將姚太傅擁上重位。”
說到這頓了頓,看著季淮安意味深長地道:“但爹爹你不同!”
“王爺與咱們季家匪淺,我若留在王爺邊,爹爹您今后依然會和以前想的一樣,是他邊的第一人,誰都越不過去!咱們季家,也會因為從龍之功為大梁第一世家,再也不用看人臉。”
季淮安鐵青的面依舊很難看,但微張的卻并未再繼續說出什麼反駁的話來。
他沉默半晌,才緩緩開口:“可如你所說,王爺多年來并未有任何不臣之舉,你又怎麼知道,他以后就會有呢?”
“我不知道,”季云婉道,“這就是賭,不是嗎?”
“爹爹以前愿意賭,現在因為王爺娶了個有名無實的王妃,就不愿意了嗎?”
因為前方有一塊絆腳石,就要繞開這條路不走了嗎?
若是其它的路能走得通倒也好說,可眼看其它路就要封死了,那為什麼……不將絆腳石踢開呢?
季淮安再次陷了沉默,許久后才沉聲道:“刨去路上,給你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后若是不能讓王爺答應, 就立刻回來!別在上川丟我的人!”
季云婉福應是,為了不顯眼,在秦王離京后過了些日子才啟程,理由是去外地探自己一位病重的姑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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