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酒會故人

大晏京城到大庸的元江縣自然是千里迢迢，就絕大多數普通人而言，若相隔這麼遠，或許一輩子也過不來，更沒有合適的方法過來。

但對於易書元而言，歸來自然並非難事。

不過在回到元江縣之前，易書元駕雲先去了一趟登州。

「師父，我們不立刻去元江縣麼？」

石生在雲頭這麼問了一句，易書元了一眼蒼南方向。

「也不能空手去啊，投其所好吧」

易書元說罷，雲頭下落，已經飄向了登州城。

登州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在城北的一巷尾，有一家老字號酒館，名曰「劉記酒肆」，也是當初最早做挑肩酒的商戶。

如今挑肩酒已經出名了，劉記的酒肆生意自然絡繹不絕，但這只是小頭，更多利潤在於擴大酒坊的釀酒規模，供貨全城全州，供貨整個嶺東乃至全國，合作的酒坊也不。

而這劉記酒肆也一直保留著，後面連著最老的土燒酒坊，以供本地散客老主顧來打酒，且只賣一種酒，雖然路偏，但比各酒樓能便宜不。

易書元帶著石生找到這條巷子的時候，站在巷口就能約聞到酒香，而巷中也不時有食客來往。

順著巷子走到酒肆邊上，酒香已經十分濃郁，而在易書元嗅到的也不只是酒水本的香味，更在通之下彷彿能重新當年之事，也酒水釀造的過程。

一路上，易書元手中拿著酒葫蘆，更是把葫蘆打開，好似將這一縷縷特殊的酒氣收葫蘆中，或者這也不僅僅是酒氣.

「師父，這邊酒味好重啊，我不太喜歡。」

石生捂著鼻子，他覺得這裏酒味太重太沖鼻，自然也不樂意吸酒氣而通其中之。

易書元倒是還沒說話，那邊酒肆的掌柜頭瞅了瞅外頭，見到一位灰發儒士和孩過來，頓時笑著說道。

「你個小還不懂，等你長大一些就知道這味道有多好聞了，這位客看著眼生，您來打酒還是定酒？」

易書元了酒肆簡單的面貌，在巷尾一間相對擁的屋子，櫃枱直接和外牆連著，裏頭連個桌凳都沒有，壘起來的都是大小酒罈。

來的酒客也都是在外頭買了酒，櫃枱遞出來就拿走。

「打酒，自帶裝酒。」

掌柜的點點頭，不是大客戶也不嫌棄，一邊準備吊斗一邊道。

「您來得真是時候，剛剛用完一壇，這一壇是新開的老酒，您的酒呢？」

易書元趕忙從背後取了酒葫蘆擺到櫃枱上，掌柜的一見這酒葫蘆頓時就樂了。

「這葫蘆看著可真好啊，不是酒之人是不會有的，嗯，應該能裝五斤。」

酒葫蘆看著外頭早就包漿了，不但形態看著十分舒心，更有一種潤潤的澤，而葫蘆是藤頭包著塞，合上的時候就如同一個才從藤蔓上取下的完整葫蘆，看著十分喜人。

搖晃一下葫蘆，再把玩一下，掌柜的才打開葫蘆嗅了嗅，自有一淡淡的淳厚香味。

斗加吊斗一起配合，在掌柜覺中，很快酒葫蘆就差不多裝滿了，塞好葫蘆放在櫃枱之前，他又忍不住把玩了一下。

「給五斤出頭，就按五斤算吧，五十文錢。」

「果然比其他地方實惠，酒香似乎也更濃一些。」

「哈，那可不！外頭的挑肩酒沒這好不說，起碼貴三，要是出了登州得貴五，出了嶺東那可就很難買到了，而且是一家比一家貴，貴多貴就看當地掌柜的良心咯！」

掌柜的說的時候臉上始終帶著笑意，顯然對自家酒了名傳天下的名酒十分得意。

易書元放下銅錢取過酒壺，笑著點點頭，帶著石生朝中巷口方向離去。

「唉客，您那酒葫蘆可否割啊，我出二兩銀子！」

掌柜的聲音從巷尾傳來，易書元回頭一句「不了」便再度離開了，石生在一邊笑個不停，灰勉也是咧開了道。

「這人還真識貨！」

——

元江縣的街道不能和重建的登州城比，但同樣也很有煙火氣，這季節挑擔子來城裏賣貨的山民農人都多了不。

吆喝聲賣聲在這裏此起彼伏，又加上小地方的人多人其實都相互認識，所以免不了都會打聲招呼。

不過多年未在這裏現，曾經也算比較宅的易書元走在街上，也沒什麼人能認出他來。

灰勉趴在石生頭上道。

「先生，您在元江縣的人除了自己家裏的，大半都是縣衙門裏面的人了，不過如今員升調老人離任，也沒幾個了吧？」

「倒也還有一些，再過個十幾年可能就沒多了。」

順著大街走到了元江縣著名的同心樓，不過如今坐鎮櫃枱的掌柜已經換人了，樓的夥計也沒遇上識，醉賓樓掌柜還在，卻也沒認出易書元。

買了酒菜帶著酒壺，城西頭一三房小院外就是易書元的終點。

這小院就是陸老教頭住了半輩子的家，自退江湖回元江縣當了那衙門棒教頭之後就一直住在這，退下來了也還是如此。

上午的斜著揮灑下來照耀著大半個小院。

已經七十九歲的老教頭坐在一把椅子上，邊還擺著一張小桌子，上頭有酒壺有杯盞，佐酒的小菜就是一小疊花生米。

深秋近冬，讓老人容易覺得寒涼，即便是老教頭也是如此，尤其是最近幾天，他坐在椅子上，上還蓋著一件舊服。

院中有石鎖、石擔、石磨、和大刀大槍，老人看著眼中的一切，將杯中的酒小口小口抿著喝完，再拿起酒壺的時候卻發現沒酒了，晃兩下倒一倒也就出來幾滴。

「師父，別讓我給您打酒，大夫說了，要您喝！」

那邊廚房裏，一個青年正在忙活著準備燒水做飯，他了一眼外頭就知道師父又喝了。

「嘿，想當年我闖江湖的時候，一頓能喝一壇酒，這一小壺酒，連潤都算不上！」

青年出來抱柴火，聽到這忍不住又問了起來。

「師父，您總說我的武功在江湖上還不流，可是衙門來看您的人都不是我對手，我什麼時候才能出去闖江湖啊？」

老教頭看向自己這位真正意義上的關門弟子，臉上出一笑容。

「快咯，快咯」

「真的啊？什麼時候啊？」

「你再給我打一壺酒回來，我就告訴伱！」

青年一下子神振，卻聽見老人帶著笑意這麼說，頓時撇了撇。

「您這指定是騙我呢，不給打！」

這時候，一個爽朗的聲音從外頭傳來。

「老教頭沒酒了？我這可還有啊！」

這聲音.

這聲音！

老人尋聲去，院門口站著一大一小兩人，其中的大人是一個儒士，頭戴儒巾著深，正是和當年在縣衙的打扮差不多的易書元。

這一眼看來，易書元就彷彿從老教頭的記憶中走到了現實，讓他忍不住了眼睛。

「易先生？真的是你！」

易書元嘿嘿一笑。

「還能有假？」

院中抱著柴火的青年愣愣看向院門，喃喃道。

「這就是師父和衙門叔伯常提的易先生？」

不過青年眼神餘一瞥，頓時嚇了一跳，座椅上蓋著服的老人竟然站了起來。

「師父，您起別這麼急啊！」

老教頭可不管這麼多，他雙略顯巍走向院中。

「快，先生快請進，快請進啊，這些年您去了哪啊，好久都沒聽到您的消息了！這位是」

石生立刻跑到老教頭跟前扶住了他，隨後抬頭出笑臉。

「老教頭，我墨石生，是師父的弟子！」

老教頭點頭的時刻，易書元也已經走到了他邊，一手拿著葫蘆，一手攙扶起老人，一步步走向檐口的椅子。

這時候那青年才反應過來，趕忙向著易書元行禮。

「晚輩蕭玉之，拜見易先生！」

「嗯，勞煩再搬一把椅子出來。」

「哎哎！」

易書元攙扶老教頭重新坐下的時候，青年也搬著椅子跑了出來，把椅子一放下就趕招呼。

「先生請坐，我給您燒水泡茶。」

「不用了，我想與老教頭一起喝點酒！」

易書元說著，將另一隻手上提著的油紙包和酒葫蘆都放到了小桌上，老教頭頓時兩眼放，看到這酒葫蘆就好似想到了早年其中的酒水，口中唾都不停分泌了出來。

「呃，易先生，我師父的.」

「兔崽子！我十幾年未見易先生，焉能不小酌幾杯？」

「放心吧，易某也略懂醫，你師父的況，喝點酒並無太大影響的。」

青年皺眉出狐疑之。

「是這樣麼？」

「兔崽子，滾去燒水！」

「唉」

青年了脖子，趕忙重新抱起剛才放下的柴火去廚房，石生蹦跳著說一句「我來幫忙」就也跟了過去。

易書元就在小桌的另一邊坐下，看向面依舊十分激的老教頭。

「看來老教頭最終還是找到了心儀的傳人啊！」

「哈哈哈哈哈，都是託了先生和龍大俠的福，這臭小子，早就想闖江湖了，只是我呀，始終不捨得放他走.」

說著，老教頭又看向酒葫蘆。

「這酒葫蘆先生還留著呢？不知裏面裝的是什麼酒啊？」

看著這饞的樣子，一點沒有時日無多的樣子，易書元臉上也是出笑容。

「登州的挑肩酒，不知道老教頭聽過沒有？」

「挑肩酒？這可是有名的烈酒啊，只聞其名未嘗其味，哈哈哈哈哈，知我者先生也，這可是正合我意！」

易書元笑容不改。

「不帶點好東西，如何能來一會故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