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佑冷笑著不說話,雙手放在搭起的膝蓋上,食指在手背輕輕敲打幾下,傅染看到男人狹長的眼角,他麵容出鷙,瀲灩的有一種清冷的慘白,背部直靠向後的椅背,這樣的份搭配如此絕的俊容,誰也料想不到他接下來會做出怎樣的事。
傅染想離開這個地方,抬頭見門口的男人擋住了出路,看樣子是誰都別想出去。
明佑朝側的人使個眼。
對方拿出一份文件攤開放在桌上,另外兩人按住李總的肩膀,他上半被迫抵住桌麵,男子拉起李總的右手,強行扳住他大拇指按向紅的印泥。
傅染隻覺涔涔冷汗自後背冒出,如此明目張膽的事發生在跟前,倘若不是親眼所見,說什麽都不會相信。
“你們不能這樣,這是犯法的——”李總試圖握拳頭,無奈子被控製住,對方搶住他的大拇指用力按向文件。
明佑自始至終持冷眼旁觀的態度,冰山般的臉部毫無神,擒住李總的兩人鬆手。
李總麵如死灰,眼見文件被男人拿起後要給明佑。
他視線這才注意到旁邊的傅染,電火石間理清兩人關係,李總子迅速穿過去,經過幾步就要擒住傅染肩膀,明佑餘一凜,甚至在傅染反應之前已經做出作。
他起,雙手掀起圓桌往前一推,作幹淨利落把李總阻在了牆角。
傅染忙小心翼翼退出來。
明佑丟開手,李總絕地癱倒在地,傅染手腳冰涼,跟明佑站得較近,此時抬頭盯向他的側臉,竟是從未有過的陌生。
李總神呆滯地念叨幾句,突然從腰間掏出隨攜帶的水果刀,明佑手臂一揚,竟是將後的傅染推出去老遠。
“三,你別我。”
明佑冷眼著男人。
他手一刀劃在拇指上,“大不了我廢一手指。”
殷紅的順攥的拳頭往外淌,濃重的腥味瞬間鑽傅染鼻翼間,捂住強忍住不適,人大步往門口走去。
“你廢掉一,還有九,有沒有這個膽量都試試?”明佑好整以暇坐定在沙發上,旁邊的人上前提起李總的領後將他再度按在桌沿,奪過他手裏的刀要切向他手指。
傅染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在眼皮子底下發生,除去難以置信外,便是束手無策的無力和彷徨。
刀子劃過手指,隨時真有切下去的可能。
李總覺到鑽心的疼,扯開嗓門喊了住手。
明佑撿起方才的那份合同,姿態悠閑地隨手翻看幾下後啪地丟到他麵前,“很好,簽字。”
一支簽字筆被塞進滿手淌的指間,李總手腕不住抖,他抬起充滿怨恨的目了眼明佑。
他依舊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模樣,“李總,本來這些小事我是不屑出麵的。”
李總歪歪斜斜寫下自己的名字。
“但當初你對我的照顧我至今不忘,這些都是還給你的。”
傅染心口越發覺得窒悶,有仇必報是這個男人的本。
簽完字的合同原封不被送回明佑手裏,他滿意地瞅了眼,手指將文件攏圓形,照著小輕輕敲打幾下後站起來,豁然拉長的影投到站在門口的傅染上,自一道無形的力。
明佑狹長眼角極其自然地掃了眼匍匐在桌上的李總,口氣輕鬆道,“走。”
站在門口的人將子側開。
傅染得空,右手擰住門把快速走出去,腳步有些趔趄,經過方才的驚嚇臉更是慘白如紙,手掌撐住牆壁,另一手按向小腹,強烈的幹嘔衝到嚨間。
後傳來腳步聲,傅染趕拭角,拳頭忍住嘔意。
明佑把手裏文件給邊的男人,並低頭跟他囑咐幾句。
頎長的子走出門口,明佑抬要走,目猛然及到傅染的背影,他衝邊男人道,“攪了人家的晚飯,你去前臺把帳結了。”
“是。”
傅染沒有回頭,腦子裏反複重現剛才的畫麵,頭重腳輕,若不是扶著牆壁,會像往常一樣蹲下緩緩神。
腳步聲越漸近,傅染直背部,在人群即將肩而過時,大步朝走廊另一頭而去。
明佑盯著越走越遠的背影晃神,腳步越走越慢,甚至駐足不前。
跟著的幾人都不敢妄,明佑目一瞬不瞬出去,傅染如芒在背,隻是沒有那個勇氣再去麵對他離開時的背影。他視線淬了抹寥落,深不可測的潭底又掩飾的極好,殘缺不堪的心髒早已無法完整的拚接,豁然撕開的口子是任何東西任何人都彌補不了的。
“三?”
明佑略有回神。
他看到傅染走過長廊,瘦削的子消失在轉角,一道影子折在蒼白刺目的牆壁上,明佑間輕滾,似有話說,但到了邊還是被他吞咽回去。
傅染渾噩走出酒店,臨出門時沒忘記去結賬。
站在熙攘的酒店門口,盡管夜已漫無邊黑暗,但畢竟是炎炎夏日,撲在臉上的風熱辣而灼燙,傅染把冰涼的掌心到臉部,子因方才的張還是未完全放鬆。
明佑走出酒店,看到傅染正向停車場走去,腳步已不若方才那般急促,他在黑暗的角落,五廓越發襯得兀肅冷,傅染沒有回頭,倘若隻消看著一眼,便能發現,這個男人真是同以前不一樣了。
彼時的明三,活得肆意而張揚,哪怕耍起手段來也會令人恨得牙,但他肩頭擔起的尚有暖意。
而此時的他,正在逐漸長為一個令人避而遠之的人,在迎安市人的眼裏,明佑眼裏的一點人味,在慢慢被剝奪殆盡。
車子開到他跟前,明佑收回視線坐進去。
傅染發引擎離開,兩輛車幾乎同時出停車場門口,明佑目不斜視向遠,傅染也沒扭頭看一眼,出了大門後,各自轉的方向盤帶著彼此朝不同方向而去。
所謂的分道揚鑣,便是如此吧?
明佑眼睛看向後視鏡,紅的奧迪車尾已加速而去,他隻能看到一排蜿蜒的路燈如長龍一樣不見頭尾。
傅染把車窗打開,風勢越發猛,刮在臉上不至於疼,但燙的厲害,手指圈握住方向盤,心髒劇烈跳後這會已經恢複平靜,傅染打開音響,子適當往後靠,人覺得疲憊至極。
宋織打來電話,說秦暮暮緒已經穩定,但總念著對不起的事,宋織的意思傅染明白,想要一句傅染的準話。
原諒還是不原諒,宋織子直爽,索問問清楚。
傅染沒有明說,掛掉電話後人越發覺得無力。
有些話,又豈是兩個字或是三個字能夠說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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