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硯兒被罰，柳云湘自然心疼，忙站起往外走，只是來到上書房后院垂花門口，卻停下了腳步。

夜下，硯兒還在走著，相比于前兩日，現在已經很有模有樣了。只是不知走了多久，他累得腳下已經開始發。

“姑娘？”

柳云湘搖頭，“我們現在的境很難，希硯兒從這件事中能深刻會到，只有會到了，才能更好保護自己。”

柳云湘就這麼站在院門口陪著兒子，也看著他咬牙起脯，錘煉自己的毅力，努力越走越好。

什麼禮儀規矩，什麼帝王儀態，在看來并不重要，但如果在這個過程中能磨練意志，那陸長安這個老師也算做的合格。

柳云湘也舍不得兒子苦，只能在心里一遍一遍祈禱：嚴暮，快回來吧！

西越天牢，嚴暮被推進了一間牢房里，他渾是傷，臉上還有一道，走路一瘸一拐的，被推這麼一下，踉蹌的差點沒摔倒。

牢門關上，嚴暮輕嗤了一聲，轉而靠著墻坐下，但不小心扯到了上的傷口，疼得倒了一口涼氣。待到坐下，慢慢放松，他才緩了過來，繼而開糟糟的頭發。

自鎮北到西越，這一路上，那梁王不服氣，天天找他比試。他帶著鐵銬，照樣打得他滿地爬，那梁王氣不多就讓人圍著他打。

這不，多還是了些傷，但都是皮外傷。倒是昨日進宮，那西越王說要禮遇他，但回就踢了他一腳，差點把他踢斷。

晴不定，殘暴不仁，這是他對那西越王的第一印象。

他又看了看這牢房，跟個黑似的，也沒有窗子，而口守衛森嚴，想要逃出去，本沒有可能。

嚴暮不由嘆了口氣，他得想辦法快點回大榮，柳云湘和和孩子們都等著他呢。正在他發愁的時候，一小石子從西邊扔過來，正好落到他腳跟前。

嚴暮過去，但西邊是一堵墻，這石子又是從哪兒來的？

他挪過去，仔細看了看，沒發現有豁口。

“誰在那邊？”他低聲音問道。

沒有回聲，就在他疑的時候，聽到一點響聲，接著一塊磚被拿開，出一個口子。嚴暮過去的同時，一雙眼睛也出現了，也正往他這邊。

兩人對上，皆嚇了一跳，各自往后退了一些。

退了一些，便看不清了。

“你是誰？”嚴暮又問。

對方仍不出聲，嚴暮便有些沒耐心了。估是天牢的犯人，總歸他也不認識。正想挪回去，突然進來一只手。

嚴暮先不解其意，再看那只手，見了一小拇指，眼眸深了深，試探的問：“代王，是你？”

聽到這問話，那只手了回去，然后那人有了過來，看眼神也能看出他有些急切。嚴暮仔細打量，因只能看到眼，而且看不太清，還是不能確認。

“你倒是說句話啊？”他有些不耐煩了。

“咔咔……”

這聲奇怪急了，嚴暮再一細想，“你發不出聲音？”

那只手又什麼進來，急切的想比劃什麼。嚴暮想了想，將自己手心放到他手指下面，他便一字一字的畫了起來。

“我、是。”

“毒、啞。”

“你、怎、麼、在、這？”

嚴暮頭過去，見這代王跟他一般狼狽，嘿嘿笑了一聲，“我怎麼到這兒的，不重要，就像你怎麼在這兒，也不重要，咱倆屬實難兄難弟。”

嶺南和南晉一戰中，二人曾并肩作戰，結下了深厚誼。

拓跋思齊咔咔也笑了兩聲，確實這些都不重要，反正都是死。

“老齊，咱們得想辦法逃出去。”嚴暮道。

拓跋思齊過手來，寫了幾個字：“這是死牢，銅墻鐵壁。”

“你也不想是吧？”

“不想。”

“那就想辦法從這銅墻鐵壁里逃出去。”

“想不到。”

“咱倆一起想，我多比你聰明一些。”

“哦。”

“這個字充分表達了你態度，你不承認我比你聰明，但這是有事實據的。”接著嚴暮說起在嶺南打仗的時候，自己做過多英明的決定，他又多次深陷困境，虧得他救他。

說了一通，二人都笑了。

“老齊，真的，我必須得回去，我妻兒還等著我呢。”

拓跋思齊好一會兒才出手來，在嚴暮手心寫了幾個字：“一起想辦法。”

嚴暮反手握住拓跋思齊，“老齊，等出去以后，你跟我回大榮，我養你。”

然后拓跋思齊就在他手心又寫了一個字：“滾。”

嚴暮笑了，在絕境遇到老朋友的覺太好了。

飛宮，柳云湘設了宴席，只宴請了陸長安。

因為之前的事，秦硯對陸長安還有怨氣，因此并沒有好臉，柳云湘拉著他才坐下了。

“肅平王用心教你，你也要用心學才是。”柳云湘說了兒子一句。

“他分明就是故意為難我！”

“怎麼會，肅平王再如何也不能為難你一個孩子。”

“他就是在為難我，不想讓我參加朝會！”

“你一個孩子，我一個婦人，便是參加那朝會，還能翻云覆雨不？”

說到這兒，柳云湘看向陸長安，眉頭一挑，“肅平王，對吧？”

陸長安執起筷子夾了塊排骨，先放到了碗里，繼而才道：“你們母子倆配合的不錯。”

柳云湘眼睛瞇了一下，繼而嘆聲道：“可肅平王總不讓我們參加朝會，百也會有所猜測，于肅平王的聲名也不好吧？”

陸長安垂眸笑了笑，“不如讓本王先安靜的吃個飯？”

柳云湘笑，“也好。”

說著和兒子使了個眼，二人當下不再提朝會的事。

陸長安吃了一口菜，再抬頭看向母子倆，輕聲笑了一聲，“硯兒小時候第一次上桌吃飯，我教他拿筷子，那時候就想，若有朝一日，云湘也能坐一起，那就好了。”

那時候的事，秦硯自然沒有印象，只知道剛出生就被迫和父母分開，在危難之際是陸長安救下他和謹煙，而后養他長至三歲。

這份誼，他得記得，得知道恩。

但萬事都有個界，他于他們有恩，并不代表他可以越界。

“于我來說，有我們一家人在，還有肅平王你在，才算圓滿。”

陸長安低頭笑，“你們一家人。”

那便是不包括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