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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寒抬起手,示意把手過來。
沈星落拍拍他的手背,說道:“我先進去換服和清潔消毒,呆會我會陪你一起進手室。”
“不必了。”薄寒說。
沈星落愣住,其它醫護人員也愣住。
“為什麼?”沈星落問他。
薄寒看向傅明言:“能不能讓我在這里,跟你們沈醫生聊五分鐘?”
傅明言看了看沈星落,沈星落頜首,他說道:“好,那我們先進去做準備工作。”
他帶著一幫醫護人員先進手室。
手室門外,剩下薄寒和沈星落。
薄寒這幾天一直呼吸不順暢,心絞痛的癥狀越來越頻繁,因此臉也比以前要差很多。
看著他數天之瘦了一圈的臉龐,沈星落心里一陣難過。
“星落,其實我本沒打算讓你真的進去觀看我的手,我只是在這種時候,自私了一回,我只想知道,你會不會答應我這個要求,我想證明一下,我在你的心里,還是有那麼一點點位置的。”
沈星落眸底有些潤,真誠地說道:“我說過,你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很重視很重視的人。”
薄北城看著眼中的坦率,角上揚:“這輩子,能為你很重視很重視的人,我其實也很滿足了。”
沈星落努力出笑容:“你別這麼說,其實你的手功率還是高的,我相信你一定能堅撐過來,平安無事。”
“我知道,百分之五十的功率,也就是說,我有一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
沈星落用力握住他的手:“薄寒,你不是一個那麼消極的人,你自己要有強烈的意志。”
薄寒看著握自己的雙手,到手里的力度,默了良久,他再抬眸注視著:“星落,其實我從來都不是一個思想積極的人。”
生長環境和經歷注定了他是個悲觀主義者,凡事他都會先想到最悲觀的結果。
但無論任何事,他都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到滿意為止,盡量杜絕那個最悲觀結果的到來。
很多事,他都做到了,并且做得出乎意料的好。
可唯獨他這個先天的心臟病,這是與生俱來的,由不得他的意志去控制。
就算他一直吃藥治療,該來的,還是來了。
如今,他得面對的是,有一半的機率會死去。
“星落,其實我現在最想告訴你的是,我已經釋懷了……關于你不我這件事。”
“我不會再生你的氣,也不想跟你再慪氣,你說希我們能當一輩子的朋友,那我們就當一輩子的朋友,所以……我的好朋友,萬一今天我在手室上再也醒不過來,你不必因為我而到太傷心、太疚,星落,你并不欠我什麼,我們過去曾經相識相知、互相支持、互相鼓勵、互相就,我們是最好的生意伙伴,也是彼此的知己,如此,我此生已經足矣。”
薄寒深地看著,此時,積在他眼底下多時那冰寒之意褪去,出一抹久違的帶著暖意的笑容。
沈星落心弦被撥出一曲悲涼的。
原來,他特意等過來再進手室,是為了對說這番話。
他是擔心自己再也醒不過來,所以在這個時候,跟和解、跟他自己和解。
“那……你還恨他們嗎?”沈星落問。
他知道說的“他們”,是指薄家那些人。
薄寒嗤地,自嘲一笑:“我不知道……或許我還很恨,可是直到最近,我才發現自己原來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有能力,我跟薄北城斗了那麼久,卻本沒有辦法撼凌集團,更別說要將薄家趕盡殺絕。”
沈星落搖頭:“不,你不是沒有能力,你只是下不了狠手,薄寒,你的心還是溫暖的,得到的,所以你才沒有辦法為了達目的而不擇手段地傷害別人,傷害他們。”
薄寒目微微地了一下,心底至深的什麼東西,被喚醒一樣。
也許是吧……
因為尚存一的暖意,所以才不至于痛下狠手,所以才會注定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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