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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氏不知道這種覺如何形容，就像是第一次離開家，就像是最疼的父親離世……

齊氏忽然間覺得這個夜有些冰冷，冰冷的可怕，夜風垂在上像是從地獄里吹過來的似的。

想到地獄，齊氏連忙搖頭，不會的，梁媽媽不會下地獄的。

從來沒有做過錯事兒，沒有害過人。

那些謝云蒼后院的人，都是做的，都是當初的孫媽媽做的，甚至還有江淑華，但是沒有梁媽媽。

從來沒有害過人，的心里那麼簡單，那麼單純，不會害人的，這樣的一個人，肯定不會下地獄。

怎麼會想到這樣的事兒呢？

齊氏心里覺得無比孤獨，就在這個時候，聽到了一個讓心驚跳的聲音，那是打人的聲音，拳頭落在上的悶聲。

離得這麼遠了，都還能聽得到。

那一聲聲像是落在齊氏的耳上，像是直接砸在的心臟上面。

想要捂住耳朵，但是這個時候沒有辦法分出更多的力去做這樣的事兒，只能不停地往前奏，一步步地往前，不能停下來，不能停下來。

齊氏如此對自己說著，然后心里開始覺得有些扭曲，眼前的空間都像是變了形似的。

要往哪里去，不知道，只能聽到那頭的聲音。

似乎聽到了梁媽媽的聲音。

這個傻子，自來被懲罰了都是一聲不吭的。

年的時候，最討厭梁媽媽會去向父親說自己的事兒，心里害怕父親對自己管的太過于嚴厲，又希能在父親面前保持乖乖的形象。

所以一直都不大喜歡這個丫鬟。

遇到些什麼事兒的時候，就會故意懲罰，因為知道父親不喜歡自己懲罰底下的人，所以就想一些稀奇古怪的法子，讓人極其難。

原本也擔心這個丫鬟會告狀，畢竟最喜歡往父親那里說三道四的了。

讓驚訝的是，對于這樣的事，一次都沒有告過，好像自己一直對很好似的。

時間長了，齊氏自己也做不下去這樣的事兒了，只是漸漸地不大愿意搭理。

可是那丫鬟卻一直默默地站在的后，哪怕院子里其他的丫鬟都笑話，也還是一樣。

問起來就說是老爺給的責任，必須要好好照顧自己。

連馬屁都不會拍，說起來就是覺得自己會看在父親的面子上，跟本不會將趕走罷了。

狗仗人勢的東西！

那是齊氏當時對梁媽媽的印象。

后來相的時間長了，齊氏也知道，梁媽媽就是這樣的子，不會去想著針對誰，不會去琢磨著如何討得自己的歡心。

就像是一顆笨拙的樹，用自己認為的最好的方式來守護著。

齊氏覺得自己的眼淚在這一個晚上都要流空了。

為什麼你不能多活幾年，你不能再好好勸勸我麼？

我都改我什麼都改，以后都聽你的話，不跟那些賤貨爭了，不跟們比了，跟們有什麼好比的？

齊氏這般想著，然后下一，指節栽倒在地，那頭的聲音已經漸漸地小了下去。

而仔細聽了好久，一點兒梁媽媽的聲音都聽不到了。

齊氏用力扯了扯角，仍舊沒能扯出一個笑容來。

你怎麼會那麼傻！

就不會為了自己想一想麼？

我有什麼值得的！

連我親娘都放棄我了，我的親生兒放棄我了，我那麼疼的養，也不再真的我……

為什麼那麼傻呢！

齊氏得不到答案，的眼前好像看到了梁媽媽第一次出現在面前的時候的樣子。

黑黝黝的皮，笑起來牙齒卻顯得過分白，一土不拉幾的棉布，還那般小心翼翼的樣子。

頭發枯黃，扎著那般難看的兩個麻花辮兒。

那個時候都愣住了，這是什麼人，從什麼地方過來的，這世上還有這樣的人？

哪怕是府里剛剛留頭的小丫鬟大概也比看上去更面些吧？

然而，父親卻跟說，這是給的丫鬟，說是要給當一等大丫鬟。

那會兒已經很久沒有看到父親了，雖然很不樂意，可是看到父親那般高興的神，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但是正是因為這個緣故，被府里的姐妹們地笑話了許久。

那樣土里土氣的人，怎麼后來就變得那麼面了呢?

除了自己，大概這世上已經沒有人記得當初剛剛來的時候的樣子吧！

那是真正的窮苦出的人家的樣子，而且還沒有經過人牙子的調教，不知道怎麼打扮，不知道什麼做得。

而后來，別人都是一口一個姐姐地著，再往后，就是面的梁媽媽了。

就是老太太也時常夸的。

對了，老太太好像也只夸過自己跟前這麼一個人。

想到這一點，齊氏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麼……

或許……

從一開始錯的人就是？

想起了父親，想起了當初父親將這麼個丫鬟給的時候說過的話。

“孩子啊！你沒有出去見過外頭的世界，你生活得太過于安逸，不知道這世上最樸素的道理便是最珍貴的道理，這個丫鬟很好，沒有讀過書，也不知道府里的這些規矩，但是……

知道怎麼做人，知道什麼是本心，為父讓陪在你的邊，才會放心，往后你多跟說說話，慢慢地就你會知道的好了。”

真的奇怪，這一番話，齊氏早就已經忘記了，可是在這個時候，的記憶忽然變得極度清晰起來。

而那會兒在父親背后站著的，就是臉上充滿了忐忑不安的梁媽媽。

那樣怯怯的眼神，卻又充滿了好奇。

齊氏猛然想起了另一雙眼睛。

想起了另一張臉。

似乎……

這不是唯一的一個。

還有一個人，也曾是那樣樸素，那樣土氣地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用那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只不過，那個人的眼神里除了膽怯和好奇，還有一種當時厭煩的期待。

齊氏竟然想起了謝頌華，這是離開頤和堂之后，頭一次想到這個人，想到了的親生兒。

梁媽媽那些時候在耳邊絮絮叨叨的話就一句句地響起了了，“四姑娘只是不懂，太太慢慢教就好了。”

“四姑娘跟太太長得像呢！”

“四姑娘今兒學會行禮了。”

“太太還是去看看四姑娘吧！聽說了點兒委屈呢！”

“四姑娘……”

原來，在自己跟前說過那麼多謝頌華的事兒。

“呵……我就說嘛！跑不掉的！”一道含笑的聲忽然想起，隨之而來的是點點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