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煙睜著杏眸，看著這張臉。

這張日思夜想，恨不得剝皮筋的臉。

強著恨意，幾乎是用了所有的力氣，才勉強讓自己保持清醒，沒有狠狠一大耳刮子扇到陸北宸的臉上。

口沉沉起伏，搖了搖頭，發出破碎的聲音，不過音量，卻是正常的，和平時說話那樣沒什麼區別，“唔唔，唔唔！！”

“薄煙，我可以放手，但是你不要，好不好？”

兩人的高存在懸殊，陸北宸埋著頭，小心翼翼的詢問。

薄煙看了幾秒后，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陸北宸見薄煙的眼中，并沒有敵意，也同意了下來，他松了口氣，放下了手。

薄煙裝作不知道，“你說，你給我打了很多電話？”

“打了很多個，但是你從來沒有接過。”從薄煙回來后，陸北宸就專門找人調查過。

不過很奇怪，哪怕他花了大價錢，找的人也很專業，可是除了一些最簡單的聯系方式以外，其他的什麼都查不到，包括薄煙為什麼失憶，還有的嗓子，是怎麼治好的。

這些年，又在干什麼，過著怎樣的生活，他一無所獲。

他想要見薄煙，單獨見，但薄煙的邊總是跟著討人厭的傅南笙，他怕他強行湊上去，會引起薄煙的反，只能打電話，可惜薄煙一個都沒接。

“不好意思。”薄煙一臉歉意道，“我剛回國，國垃圾電話和詐騙電話太多了，所以陌生的號碼，我一般都不接。”

原來是這樣啊，陸北宸的心里好了些，至，不是故意不接他電話的，他報出了十一位數的電話號碼，“這是我的手機號，能存一下嗎？”

存下來，就不會當垃圾和詐騙電話理了。

陸北宸現在面對薄煙的時候，智商幾乎為零，只要薄煙肯和他說話，不討厭他，他就高興得什麼似的，怎麼還記得用腦子思考呢？

他的手機號那麼牛，就是花錢都買不來的，明眼人都知道這種號碼和車牌號一樣，一看就心知肚明是大人還配擁有的，怎麼會當垃圾電話理？

“好。”薄煙應了聲，然后手指在鍵盤上輸，“已經存了。”

陸北宸的邊，有了笑容的弧度，剛想要的名字，卻提前聽到了的聲音，“對了，陸先生，你給我打那麼多電話，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剛剛才衍生出來的一點歡喜，瞬間因為這三個字煙消云散，他陸先生，那樣生疏，在他們之間在無形中，增加了距離。

薄煙以前，從來不會陸先生，尤其是十幾歲的時候，總是喜歡跟在他邊，脆脆甜甜的一遍遍他，陸北宸，陸北宸陸北宸。

這些年想到那些陳年舊事，他總是格外的揪心，“薄煙，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我一直想向你道歉，對不起，是我的問題，卻連累你傷。”

“我當時看到你一是的樣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心疼，就恨不得立刻抱你去醫院，替你去承，只可惜，那時站在你邊的是傅南笙，不是我。”

薄煙覺得好笑，但沒有說，只是靜靜看陸北宸黯然的樣子，等到他說完最后一句，“對了，你的傷，好些了嗎？”

這才終于開口，“只是一些皮外傷，沒事了。”

“還有，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其實該道歉的是我，陸先生，很抱歉，上次我不小心摔碎了九連環，讓你損失慘重，錢我會賠你的。”

“要不然，你等我一會兒，我去柜臺找老板拿紙筆，給你打一張借條。”

“十個億，我一時半會兒也還不上，但是你放心，借條我打了后，兩年之一定會還你的，我說到做到。”

看到為難的樣子，他連忙道，“不用還。”

本來他拍下九連環，就是為了送給，可惜摔碎了。

而且，和有什麼關系，就算劃責任，也應該是他的責任，不是。

“那怎麼行？太多錢了，我不能讓你白白損失，我會還的。”

“如果你一定要還，就用別的什麼來還吧。”

薄煙錯愕，“別的什麼？”

“比如，請我吃頓飯如何？”

薄煙眨了眨眼，“啊？”

的眼睛很漂亮，像是有星，簌簌落下，落在了人的心頭。

似乎和從前比起來，還是那樣，并沒有變過，“薄煙，你真的忘記我了嗎？”

薄煙沒有回答真的還是假的，而是道，“醫生說，我的頭部過重傷，所以，以前的事大多數都不記得了，包括我和你的事。”

“因為你總在我面前說奇怪的話，于是我也去了解過一些過去，當初是我迫你結婚的，理所當然婚后也矛盾不斷，最后分開，大概也是最好的結局。”

“陸先生，既然我們之間的回憶并不好，而且都過去了，現在各自有了新生活，那便現在的生活，重新開始吧，過去的事就永遠過去。”

“不——”

“過不去。”

薄煙輕描淡寫，并不在意的態度，讓陸北宸心里難。

他一把拽住了他的手，沒能控制得住，幾乎是吼出來的，“薄煙，我過不去。”

“你忘記了，你能過得去，可我記得，全部都記得，你讓我怎麼過去？怎麼說放下就放下？”

“這幾年，我以為你死了，你都不知道，這日日夜夜我究竟是怎樣熬過來的，心里面到底有多痛苦。”

“薄煙。”他將在墻上，近乎瘋狂和癡迷的看著，“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反正你都知道，以前我們結過婚，那就重新開始，再結一次好不好？”

薄煙掙扎，“你干什麼，你瘋了嗎，說出這種話？”

“我沒瘋，我清醒得很。”陸北宸眼眶泛紅，眼中約有在晃，“我說的都是真的，薄煙，我知道，我當年讓你很難過，但是以后不會了，絕對不會了。”

“我會對你好，再也不讓你傷心難過，你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吧，薄煙。”

“我以前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但我已經醒悟了，薄煙，我你，我一直都是你的，以前是，現在是，以后包括永遠，都是。”

薄煙，我你，我一直的都是你。

愣了愣。

在的記憶里，陸北宸從來沒有對說過一句，我你。

曾經，多麼能聽到這樣一句，可是他從來都只會用冷漠和厭惡的目，看著，冷冰冰的說倒胃口，去死。

連晚上做夢，都夢不到，委屈到直掉眼淚。

那種心臟疼到要揪著口的服，都不能緩解的覺，時至今日，還記得清清楚楚。

到后來，連奢都不敢了，卻怎麼都沒想到，現在的陸北宸會對說，薄煙，我你。

噗嗤一聲笑了，笑著著搖了搖頭，又搖了搖頭。

此時此刻的心里，五味雜陳，更多的是難以理解，耳邊，陸北宸紅著眼，萬般誠懇的問，“你愿意重新回到我邊嗎？”

與此同時，不遠傳來一道聲音，懶懶散散，“薄煙。”

薄煙回過神來，幾乎是倉促的抬眸，向聲源。

幾米開外的香樟樹下，男人叼著一香煙，站在那里。

淡淡的煙霧中，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瞇了瞇。

他說，“薄煙，到我這里來。”

薄煙下意識的，拔就想往男人邊而去。

只是，“不許去。”

陸北宸提前一秒控制住了，整個人都散發著冷的氣息，眉間的痕跡更是深不見底，“薄煙，你不許去。”

“你是我的，我不許你去別人那里。”

他霸道蠻橫的語氣，像是一個任的小孩子，不愿意將自己心的東西，拱手相讓。

而是要牢牢抓住，不肯松手。

傅南笙沒有和陸北宸一樣，大吵大鬧，只是淡淡的字音，卻有種說不出的蠱人心，“乖，到我這里來。”

薄煙皺眉，“姓陸的，你放手。”

“放手，聽到了沒有？”

“我說了，我現在有男朋友了，麻煩你不要對我的生活造困擾。”

男朋友兩個字，仿佛刺激到了陸北宸，他瞬間暴跳如雷，“我不放。”

“薄煙，我不會放手的，你是我的。”

“對，你是我的，我現在就帶你走，誰都不能和我搶，傅南笙也不能。”

說罷，陸北宸拉著薄煙的手腕，就要強行帶離開。

“陸北宸，你聽我說，你要是現在松手，我就當今天的話你沒說過，以后我可以把你當朋友一樣對待。”

“誰要當你的朋友，誰想當誰當去，我是你男人，是你老公。”

狗屁男人，狗屁老公，那前夫，薄煙忍無可忍，“好，你強行把我帶走吧，你前腳帶我走，我后腳就報警信不信？”

“而且從今以后，我只會討厭你，惡心你。”

“陸北宸，我再也不會見你。”

陸北宸腳步猛然一僵，眼眸低垂。

其實，他并不怕薄煙報警，他是誰，警察來了也拿他沒轍。

可是怕的討厭，怕的惡心。

怕以后再也不肯見。

他終于松了手，聲音再夜中冷去，“你走吧。”

然后，看到迫不及待的從他邊逃離，跑到了別的男人面前，挽住了對方的胳膊離開。

從頭到尾，都沒有再回頭看他一眼。

所以不知道，他的神有多黯淡，眼眶有多紅。

腦海里，約浮現出了的聲音，是他記憶里的聲音，是他們的十幾歲，“陸北宸，陸北宸我你名字呢，你聽到沒？”

“你走那麼快干什麼，你等等我呀，我快追不上來了。”

“陸北宸，你給我補課好不好？”

“陸北宸，你人最好了，我最最最喜歡你了。”

“陸北宸，要是我和宋芊芊同時掉進河里，你先救誰？說嘛說嘛，我想知道。”

陸北宸陸北宸陸北宸……

那清脆如銀鈴的笑聲，那一遍遍的陸北宸，是他的整個青春。

薄煙，是他的整個青春。

可是他把薄煙弄丟了，他想要找回來，他想要他的薄煙。

薄煙呢？他的薄煙呢？

他到找，卻怎麼都找不到。

“滴答。”

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眼睛也是的。

他手了，在看去，指尖有溫熱的意。

原來是這樣啊，角，扯出了自嘲的弧度。

最后，他拖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艱難離開，走出私房菜的巷子。

他沒有開車，獨自在夜中前行。

另一邊，包間里面，大家都喝到暈頭轉向的，倒在了桌子上。

玩游戲，傅南笙是高手，所以把人放翻不在話下。

要不是先前傅南笙讓著自己，保護自己，現在趴在桌子上的人里，大概也有。

姜甜甜還在嘀嘀咕咕的，口齒不清說著醉話，“喝，接著喝，不醉不歸，唔，不醉不歸……”

薄煙搖了搖頭，“都喝這樣了，還不消停。”

傅南笙深深吸了口煙，吐出煙霧，“放心，我已經讓人趕過來接他們了。”

只不過等待的過程中，包廂里就他們兩個清醒的人，誰也沒有先開口再說話，氣氛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和尷尬，最后，還是薄煙忍不住了。

就算傅南笙故意不提，但作為當事人，卻不能不說，傅南笙對怎樣，心知肚明，不想讓傅南笙寒心，“那什麼，先前，你在旁邊待了多久？”

“也沒多久。”

“沒多久是多久？”

“就他說，要你請吃飯那會兒開始。”原本，他只是不放心，想上去看看，卻怎麼都沒想到，會看到這樣彩的畫面。

更沒想到，陸北宸現在已經開始明目張膽的對薄煙拉拉扯扯了。

也對，以陸北宸的子，做出這樣的事來，并沒有什麼好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