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城的眸子暗了暗。
他對自己父親的冷漠,向來不是因為厭惡,而是見不得他像個懦夫那樣,妥協、退讓。
他正這樣想時,顧縉又說,“城兒,雖然你厭惡你母親,但你的野心,傳的都是你的母親。”
“你是我的驕傲,而你是上嬑帶給我的。有你,就能抵消過去的任何恩怨。”
顧傾城怔了怔,神容。
這些話,顧縉之前從未對他說過。
他避開視線,“好好的,說這些矯的話做什麼。”
“或許是……終于意識到自己老了吧。”顧縉看著顧傾城懷里的小伊伊,滿面慈,“有些話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
音落,兩人突然聞到了一味道,不算很丑,但也不是香味。
顧傾城眉心一蹙,扣開小伊伊部的扣子,開紙尿往里看了一眼。
“拉了!”他拔高聲音道出一句后,小心的把小伊伊放在沙發上,匆匆拿了新的紙尿和嬰兒紙巾過來。
但真要給孩子換紙尿的時候,他卻有些不知道怎麼下手了。
目前他只是學會了抱娃,還沒親自上手給娃過屁屁,換紙尿。
縱然小伊伊出生兩個多月了,但才六斤多,還沒有別人家剛出生的孩子大,他的手直接就能握住孩子一整條,也有點不敢換。
就在他考慮是否要去席硯琛時,便見顧縉把小伊伊上連下面的扣子都扣開,作很溫很小心的拆開紙尿上的魔,再抓住孩子的兩只小腳丫,抬起了娃的小屁屁。
顧傾城被父親的舉給恍了神時,便聽得顧縉道:“別愣著,給我幾張巾。”
顧傾城馬上照做。
紙巾到了顧縉手里,他作更輕的著寶貝沾了粑粑的屁屁。
這一幕,讓顧傾城的眸底泛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很多記憶之所以能記得深刻,都是需要不斷的重復回憶的。
腦海里,他能模糊的想起,二十多年前,頭發還未白發,臉上也沒有皺紋的父親,似乎也曾這樣照顧過剛出生的妹妹。
顧縉把用過的巾丟在一邊,又拿了一張繼續給娃著,“沒有爽嗎?”
顧傾城的思緒再次回,“沒見硯琛用過。”
顧縉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也是,那都是三十年前給你用過的東西了,現在可能都不用了。”
說話間,他把有了粑粑的紙尿撤走,把小伊伊輕輕一側,把新的紙尿撐開,上小伊伊的腰背。
“給孩子換紙尿記得要側,這樣比較安全一點,拎腳容易傷害孩子的脊椎。”
一邊換,顧縉一邊對顧傾城道。
“等紙尿的后面固定好了,再把前面提上來,然后還得注意腰部的松,不能太松,也不能太。”
顧傾城沒心思學這個,如果他連給娃換紙尿的事都包了,要席硯琛干什麼。
他敷衍了句:“知道了。”
然后他蹙著眉,把換下來的紙尿一包,扔去了衛生間。
等他洗好手回來,就見顧縉抱著小伊伊在客廳里慢慢踱步。
他抱娃的姿勢比他們這些晚輩里的任何一個人都要自然。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父親很溫,但那樣溫到骨子里,慈至極的模樣,他還是第一次見。
滿眼里,都是對小伊伊的喜歡。
他沉默的,看了這樣的父親良久后,開口說:“爸。”
顧縉沒有看他,眼神一直在小伊伊的臉上,“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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