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讓他吃驚的是,這丫頭,竟然也是被接回了舅舅家化了名養著。
便是小時那個未婚妻。
世事竟那麼巧,林家,江家,還有他們陸家,兜兜轉轉竟纏了那麼多關系。
如今,小時雖不在了,但丫頭若是愿意,嫁過來過繼個子嗣也不算斷了香火。
偏偏,墜了崖。
還是同他的大兒子一起。
陸驥一想到陸縉是同江晚一起消失的,不免又有幾分憂心。
在陸縉簡略說完這幾日的事之后,他追問道:“這麼說,這幾日,你同那位江小娘子并沒有什麼?”
為了江晚的名聲,陸縉只淡淡地道:“沒什麼。”
“那你之前墜崖……”
“偶然。”
陸驥捋著須,松了口大氣。
心想,幸好他們沒什麼,若是真的有了,那便是了倫常的悲劇了。
陸縉這副云淡風輕的模樣看的長公主頗不高興。
“二郎九死一生,你不問問他的,反倒去糾結這些細枝末節,你這個做父親的對他是不是也太不上心了?”長公主乜了他一眼。
“平,這你可誤會我了,我怎會不關心二郎。只是那小娘子畢竟是兒家,名節要,同他一起消失了幾日,我不得要問問。”陸驥解釋道。
長公主一想也覺得有理。
不過的兒子,實在太清楚了。
先前將這小娘子送與他做妾,他都不要,此時更不會有什麼逾矩的行徑。
陸縉抿著茶,面容平靜。
但聽見了父親的追問,卻意識到一不對勁。
父親似乎,對江晚關心過了。
長公主并未發現他們之間的暗流涌,只沉道:“咱們公府一貫賞罰嚴明,絕沒有人家白白做了替死鬼的道理,當日究竟是怎麼回事,等江氏和丫頭從伯府回來,晚上用膳的時候斷個分明,該罰的罰,該關的關。”
“母親說的是。”
陸縉應了一聲,他也是這麼打算的。
奇的是連先前一直毫不猶豫要將江晚推出去做替死鬼來保住公府面子的陸驥也答應了。
“平你說的對,這樣大的事,是該好好追究追究。”陸驥附和道。
長公主同陸驥冷了幾日的臉,這會兒一聽他改了口,以為他是同站在一起了,這才給了他一點好臉。
陸縉卻略覺不妥。
他這個父親,一向看重面子,又最是孝順。
祖母要保江華容,他怎會突然違背祖母?
陸縉打量了一眼父親,陸驥眼神卻避開了他。
回了前院后,陸縉便人去把負責一直盯著父親那邊的康誠了過來,打算問個究竟。
沒料到,康誠被絆住了腳,暫時沒到。
從伯府回來的康平,卻先給他帶回來一個吊詭的消息。
“那封信沒送到?”
陸縉原本正站在窗邊,一回頭,沉了聲音。
康平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頓時冷汗涔涔:“……是,也不知怎的,那封信出了岔子了。我后來又去找那仆婦,那仆婦說確實看到了一封被拆開的信,只是不識字,認不清那信上的容,還以為是自己送對了。想來,當晚應該還有一個人也給江小娘子送了信,意外弄混了。咱們的信不慎掉進了草叢里,又因為這江小娘子不重視,院子里的花草沒人修剪,這才一直差錯,瞞至今。此事是我辦事不力,還請公子恕罪!”
“拿過來。”陸縉沉著眉眼。
康平慌忙將那封信遞了過去。
陸縉接過了那信一看,果然如康平所言。
但江晚若是不知道母親的事,又為何會百般討好他,來報復江氏?
同江氏之間,還有什麼深仇,能讓不惜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舅舅?
陸縉沉思道,很快又否定。
舅舅今日才被伯府控制,想來一定是他人。
那又會是誰?
不論是誰,那個人對都一定十分重要。
陸縉沉思了片刻,將信朝康平砸過去。
“去領二十個板子,月俸減半!”
康平慌忙道是,下去領了罰。
他出門的時候,康誠卻一臉喜的進來。
一進門,便朝陸縉跪下。
“公子,之前您讓我跟著老爺的人去青州追查骨灰和裴時序那個未婚妻的事有著落了!老爺的人查到了青州,發現裴時序原來被青州林氏收做了養子,化名為林家的三郎,所以才銷聲匿跡,這麼多年都查不出端倪。”
“青州林氏。”陸縉皺著眉,“那不是江晚外家?”
“正是呢,天底下就是有這麼巧的事,不但如此,這裴時序還和林家的四姑娘定了婚事。這回裴時序出事,前來收尸的就是那位林四姑娘。”康誠道。
林四姑娘?
陸縉眉間一跳,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林家有幾個兒?”
“只有一個,聽聞林老爺捧的跟掌上明珠似的,尋常人從未見過。”康誠將打聽到的消息如實道。
一個?
陸縉心底一沉,忽然想起了江晚中毒那日對他吐的真心話。
腦中那些紛繁雜的線索頓時被串了起來。
——江晚自小被換出去養在林家。
——林家又只一個獨。
所以,哪有什麼林四姑娘?
這位所謂林四姑娘,分明就是江晚……
和裴時序有婚約的,也分明是!
原來如此。
陸縉攥著手中的扳指,目沉沉。
難怪江晚那日中毒時著他的臉一直“哥哥”。
難怪江晚與他歡-的時候,總是流連的過他的臉。
以及江氏……想來與有染的那個,必定也是裴時序。
陸縉闔著眼,千頭萬緒的線索很快被理到一起。
想來,一切的本來面貌應當是這樣的——
年初的時候,江氏聽到了他的死訊,偶然見到了樣貌相似的裴時序,與他春風一度。
江晚見到了樣貌相仿的他,把他當了替代,所以才會愿意幫江氏。
后來,大約是得知了裴時序的死因與江氏有關。
所以,這也就能解釋江晚明明沒看到那封信,卻還是主攀附他,來報復江氏。
江晚的確不知道母親被害的真相。
但知道了裴時序的死同江氏有關。
一切的一切。
全都是因裴時序而起。
也都是為了裴時序。
他今日若是幫了揭穿江華容,恐怕便要頭也不回的離開,回去繼續守著裴時序的骨灰了。
還有父親,突然對江晚關有加,也是知道了吧?
他想做什麼?
讓不做妻妹,為他的弟妹?
江晚若是知道了,定然也是甘愿的罷。
好。
很好。
怒意瀕臨極點的時候,陸縉手一攥,卻笑了。
他從前覺得江氏心狠。
現在想想,們姐妹在這一點上倒是很像。
只不過一個是滿手鮮。
另一個,殺人不見。
但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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